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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问所有的丫鬟妈妈们,他们也都可以作证。”
林氏柳眉倒竖,脸上露出讥讽的神情,道:“这么说,暖儿是一点错都没有,可儿是不问缘由突然冲进去的吗?”
欧阳暖露出些微歉疚的神情,慢慢道:“不,是我不好,我原不知道妹妹那般讨厌秋月那丫头,还开口为她求情,妹妹恼了我也是应该的。她性子天真急躁,我早该想到,把误会解释清楚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所谓家宅不宁祸起萧墙,普通人家姐妹和睦都很重要,何况我们是名门望族家的女儿,若是我这个姐姐能早点管教住妹妹,也不至于让祖母生这么大的气。”
她说的话听起来条理清楚,理由充分,实际上是在说欧阳可发怒是不满自己为秋月求情,屋子里的丫鬟妈妈们回想起昨天处置秋月的时候,二小姐仿佛恨不得让秋月做替死鬼的狠辣表情,大半的人都信了这个说辞。
林氏一愣,欧阳暖低声吩咐玉梅道:“夫人有了身孕,还不好好照顾着?”玉梅立刻跑去端了个软墩子,欧阳暖微笑着问:“娘还是请坐下说话吧。”
林氏脸色很不好看,也坚持不肯坐下,只淡淡地道:“纵然可儿有不是,她也是被娇惯坏了,不过是个小孩子,暖儿何必和她计较?既然你也说了她不过是一时糊涂,就请你帮娘劝一劝老太太,早点放了可儿出来吧。”
欧阳暖和气地问:“娘派人去妹妹院子里看过了?”林氏一愣,点了点头。
欧阳暖心里暗笑,又问:“哦,那您应该知道,祖母只是派人守着,并没有阻止丫头们将妹妹平日的一应用度送进去吧。”
林氏皱起了眉头,她一听到欧阳可被关起来立刻派人去看,却被老太太的人挡在外头,院子里的实际情形根本不知道,这时候听见欧阳暖这么问,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既然妹妹的一应用度都不缺少,娘又何必担心的非要送东西进去?”欧阳暖淡淡说道,“况且祖母昨天也只是一时发了怒,命人将妹妹送回去,又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才特意派人看着。至于您所说的要放妹妹出来,却不该来找祖母,而是要去找爹爹,您忘了吗,昨天爹爹亲口说的,要让妹妹禁足百日,祖母虽然是长辈,却也不好干涉爹爹的决定呀,娘您何必为难祖母呢?”
林氏的脸色陡然间发青,禁足百日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句空话,只要欧阳可别再闯祸,欧阳治也不会理会的,可是欧阳暖这么说,却分明是将这个惩罚作实了!“你……”
“怎么,娘觉得爹爹处置的不对?”欧阳暖紧紧追问,四周丫头妈妈们立刻睁大了眼睛等着林氏的回答。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氏的声音几乎轻的听不见了。
欧阳暖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原本让妹妹禁足就是爹爹的意思,娘非要请祖母将妹妹放出来,唉,这可难办了!这……祖母恐怕一时做不了主了,您不如自己去找爹爹?”
林氏心道这丫头嘴巴越发厉害,可儿那性子若是真的关她百日,岂不是要活活关疯了?不可以!她这么想着,便径自走到李氏身前砰一声又跪下了,泪水滚滚而下,连连磕头:“昨天老爷也只是一时气愤,并不是诚心要惩罚可儿,他平日里那么疼爱女儿,怎么舍得这么罚她?求老太太恩典,可怜可怜您的孙女儿,赶紧放了她出来,眼看着可儿也是大姑娘了,总得在人前给她留下一点面子呀!”
“娘呀,您真是误会祖母了,您是没看见,妹妹昨日实在有些不对劲……”欧阳暖低声道,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到欧阳可当时发狂的样子,李氏心中一抖,冷冷盯着林氏,道:“老爷不过是让她关门罚抄女则,你却说的天塌下来一般严重,依我看她不只是任性妄为,好像还疯魔了,恐怕禁足百日都没法让她清醒过来,从今日起,就让她进入家庙,好好闭门思过吧!”
林氏一听大是惊慌,失声叫道:“老太太,您难道要拆散我们母女?家庙是个什么样冷清的地方,可儿花朵一样的小姑娘,您怎么能将她送到那个地方去!若离了可儿,我,我还不如死了……”
说着,林氏重重在地上磕头,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样子,李氏恶狠狠地盯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欧阳暖微微皱眉,呵斥道:“你们还不去拦着夫人?”旁边仆妇急忙去拉她。
李氏心里冷笑,口气却越发强硬起来:“你真是好算计,知道老爷不肯放她出来,便求到我这里来,这还没生出儿子呢,便要先忤逆长辈了!”
林氏闻言大震,目光闪烁,转而低头凄切道:“老太太,求您行行好,就饶了可儿吧!从今往后我定会好好伺候您,叫可儿乖乖孝顺您,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没有第二句话……”
“娘说到哪里去了,家庙是我们家族为祖先立的庙,庙中供奉神位,是最尊崇安宁的地方,祖母让妹妹去也只是让她修心养性,并没有旁的意思,您这么说,岂不是歪曲了祖母的好意?”欧阳暖轻声劝慰道。
林氏猛地回头望向欧阳暖,冷声道:“什么好意!既然那里如此好,为什么你却不肯去?为什么老爷要让秋月那犯错的丫头去!”
欧阳暖双目含了泪光,倒像是受了委屈不愿意表现出来,轻声道:“娘说的是,暖儿愿意替妹妹闭门思过,还要求祖母成全才是!”
李氏勃然大怒,对林氏劈头盖脸地骂道:“好个不要脸的东西,在我面前你都这么放肆!这世上欺负人的倒委屈了,暖儿昨夜受了大委屈却还一心一意为可儿求情,你这个当娘的不知道管教自己女儿却反过来指责暖儿,还有半点主母的做派没有!你是不是当真被天煞孤星克傻了,脑袋拎不清了,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一听到天煞孤星四个字林氏顿时呆住了,她想不到李氏暴怒起来这般骇人,这天煞孤星几乎是从齿缝里面挤出来的,心里有些怯了,转脸看着周围这么多丫鬟妈妈在盯着自己,不知从哪里涌上来一股气,高声道:“什么天煞孤星,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欧阳家嫡亲的骨血,是老爷的儿子,怎么会变成什么天煞孤星,老太太您不要听信那些小人的谣言!”
“谣言?”李氏仿佛在看天大的笑话,冷声道,“惠安师太是何等的人物,人家与你有何冤仇,为什么要来冤枉你!你以为我老糊涂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肚子里的那个东西是什么货色瞒不过我!从你怀孕开始,咱们家就没太平过,你还空口白牙说什么冤枉,你看看这家里都被你折腾成了什么样子!周姨娘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她肚子里也还怀着我的孙子,你怎么不想着手下留情?可儿原本多乖巧的孩子,硬是被你教唆坏了,成天没事找事到处招惹男人,昨天刚从你院子里出来就像疯了一样跑到自己姐姐院子里大吵大闹,我去了都还敢大声与我说话,她不是被这天煞孤星魇住了还能是什么?我告诉你,原本我还准备让她在屋子里呆几天就放她出来,你倒好,非要来这里闹一场,也罢,从今天开始就让她在家庙里思过,什么时候知道错了,肯给暖儿磕头认错,再放出来!若是一天不知道错,就一辈子在里头呆着!”
林氏一听,顿时晴天霹雳,脸色煞白,王妈妈赶紧上去搀扶她,她却一把甩脱,把心一横,眼睛带了一丝厉声道:“老太太口口声声说这个孩子是天煞孤星,说可儿是被这孩子克了,这是要逼儿媳妇带着肚子里的这块肉一起撞死在这寿安堂门口吗?”
李氏一愣,林氏冷冷一笑,转身就要往门外走,欧阳暖轻轻一挥手,立刻有丫鬟妈妈门上前拦着林氏,王妈妈呵斥道:“还不放开夫人!”但是所有人却都看向李氏,没有老太太的吩咐,谁也不肯撒手。林氏冷冷一笑,目中带着一丝嘲讽,道:“怎么,老太太改变主意了?”
欧阳暖冷冷看着她,声音清亮缓慢:“娘,有些话原本不该暖儿这个晚辈来说,可是祖母年纪大了,您今日所作所为已经越过了本限,便是暖儿要承担不孝的罪名,也该与您说一说。您今日为可儿出头,本是一副慈母心肠,可你明知可儿被关是爹爹的命令,却闹到祖母这里来,祖母不肯饶恕,你还要以死相迫,开口闭口祖母在逼你去死,您想一想,从你踏入这个门口开始,祖母可有一句话说过要你去死的?您是可儿的母亲,疼爱她在所难免,但可儿难道不是祖母的亲孙女吗?难不成祖母对她没有半点怜爱之意?她这么做也全都是为了妹妹着想啊!您这样说话,实在是太伤她老人家的心了。您半点不体谅祖母苦心孤诣,来寿安堂大哭大闹,陷祖母于不仁;您不去求爹爹宽恕妹妹却要一头撞死在寿安堂前,害的祖母惹人指点,陷自身于不义;您开口闭口责怪暖儿不为妹妹求情,逼的暖儿不知该如何解释,陷我于不孝……娘,您到底想要怎样,是不是非要暖儿在这里给您磕头才肯放过年迈的祖母?”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向林氏投去异样的眼光,林氏脸上青白交错,原本她的确是用死在威胁李氏,可是被欧阳暖这样一说,自己真的作出寻死的举动等于是陷自己于不义,还没等她开口,欧阳暖又抢先开口:“娘,暖儿劝您不要再闹了,爹爹待会儿还要来向祖母请安的,看到您这副样子又该生气了,保不齐会以为是妹妹撺掇的,本来祖母只是让妹妹去家庙思过,爹爹若是生了气,妹妹将来还想出来吗?”
林氏一愣,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脸上转了好几个颜色,终究软下语气,回过头来望着李氏:“老太太,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氏冷冷道:“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想看见你,快出去!”
欧阳暖淡淡地道:“娘,请您先回去休息吧。”
林氏盯着欧阳暖,目光充满了怨毒,欧阳暖自始至终平静地望着她,半点也没有愤怒不平,两人目光对上良久,林氏终于感到颓然无力,只觉得浑身发软,任由王妈妈将她扶了出去。
欧阳暖回过头来,却看到李氏歪倒在榻上,神情委顿,似乎十分疲倦,她轻轻走过去,道:“祖母,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李氏摇了摇头,神色越发不愉,目光阴沉地盯着林氏离开的方向,对欧阳暖道:“事已至此,我只能再去宁国庵一趟,暖儿,你与爵儿也和我一同去。”
“是。”欧阳暖柔顺地点头答应。
服侍李氏重新睡下,张妈妈送欧阳暖走出寿安堂,欧阳暖望着张妈妈,面带忧虑道:“祖母的精神似乎不大好……”
“是啊大小姐,自从惠安师太说了那……之后,老太太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实,天天说梦到了浩浩的洪水,尤其是昨天晚上看到二小姐那副样子,老太太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张妈妈也叹了口气,端详着欧阳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欧阳暖轻轻点头,道:“但愿惠安师太可以替祖母化解心结吧。”
这心结是她一手种下,任何人都别想化解,除非那个孩子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欧阳暖这么想着,慢慢走下了台阶。
李氏说到做到,果真将欧阳可关入了家庙,据说关进去的那一天林氏哭的肝肠寸断,欧阳治看了只轻飘飘的一句,什么时候懂事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林氏一听就晕了过去。
李氏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感到儿子和自己是一条心的,心情不免轻松了许多,吩咐李姨娘准备进香事宜,特地挑了好日子上宁国庵。
欧阳暖姐弟陪着李氏坐在马车上,一路出了府门,向城门口而去。到了街上,却见到人头攒动,将整条大路挤得水泄不通,人人都仰长了脖子在看什么,李氏吩咐将马车停在小巷,让人到前面去打听。
不一会儿,小厮回来传话,张妈妈听了小丫头的禀报,如实道:“老太太,是南疆蛮族作乱,圣上下了旨意,命明郡王出去平乱呢!今天正是大军出城的日子,街上许多百姓都要争相目睹郡王的风采,才会把路挤得水泄不通!”
欧阳爵露出十分好奇的表情,李氏却皱起了眉头,问道:“还要多久?”
张妈妈为难道:“怎么也得好一会了,恐怕一时之间咱们的马车也动弹不得,依奴婢看,不如去茶楼上开个雅阁,老太太和大小姐稍事休息,等能走了再说。”
李氏点点头,对欧阳暖道:“你瞧瞧,出个门都这么不顺利。”
欧阳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明郡王可不就是上次送来白狼尾的那一位?
李氏却似乎心有所感,突然叹息了一声,道:“这位明郡王也是,听说前些日子原本都要议亲了,一个月前燕王妃却突然崩逝,原本他为了守丧就要耽误三年,如今又被派出去打仗,真是流年不利啊!”
听闻这位郡王十五岁那年本该由皇帝下旨赐婚,但朝中各派势力都在盯着这门婚事,老太后又太过喜爱这个重孙子,千挑万选,一直耽搁到如今,现在婚事更是遥遥无期了。只是,欧阳暖看着李氏什么都要和风水命理之说搭上关系,不由得暗地里摇头,也亏得她如此迷信,才会这么相信惠安师太所言。
李氏身体疲劳,听不得吵闹的人声,命人准备好房间后,早已去屏风后头的炕上歇着,欧阳暖却带着欧阳爵站在楼上,静静望着楼下的场景。
成百上千的百姓将出城大道的两侧围挤个水泄不通,但凡可以看见城门的楼阁,都早早被人挤满,好在围观的大多是平民,能出得起高价的人到底不多,这也使得欧阳暖可以居高临下,清楚看见大军出城的盛况。
只听到一声低沉的号角响起,纷乱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空气中热烈的气氛变得肃穆,冬日的阳光骤然多了一丝寒冷。
欧阳暖看着眼前出现如潮水一般无边无际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冰冷的寒光。
一面黑色滚金边帅旗跃然高扬,猎猎飘扬于风中,上面赫然一个龙飞凤舞的“燕”字,那是燕王府的旗帜。
欧阳暖看着那个燕字,微微出神,如今太子病重,皇帝命皇太孙代为执掌太子职责,引起秦王多番不满,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此次南疆平叛,主帅的人选也争夺了许久。皇帝没有启用主动请战的秦王,也没有任用能征善战的燕王,反而将主帅的位置交给了这个年轻的郡王,其中的意图倒是令人破费思量,只是,明郡王真的可以挑起这副担子来吗……
朝凤楼上突然钟罄声响,九长五短,宣布皇室使者到来,楼下顿时一片恭肃,鸦雀不闻,只余司礼官高亮的声音,指挥着众人向一路行来的使者行礼朝拜。
一位黑马白缨的将军,突然勒住缰绳,让骏马停在队伍的最前方,旁人只看到他身形笔直,体魄健朗,整个人像是一株美好的松树一般挺立。那个人离欧阳暖如此之远,远得看不清面目,仅仅站在高处遥遥望去,竟已让人生出压迫窒息之感。
欧阳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紧张,“姐姐,那是明郡王吗?”
上一次明郡王是在马车里,他们看不到面目,这一次明郡王在马上,他们却在高高的楼上,只能看到那人一身玄色铁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耀寒芒,令人只觉得他的身上仿佛有一种炽烈而凌厉的光芒,无形中迫得人无所遁形。
使者高声宣读圣上诏书,明郡王双手接过黄绫诏书,高高扬起手臂。刹那间,潮水般的铁骑,齐齐发出震天的三呼万岁之声,响彻天际,震动京都内外。
吾皇万岁!
大军必得胜而归!
大历万岁!
这样的欢呼如此威严遒劲,欧阳爵竟忘记了呼吸,手心渗出细汗,欧阳暖却静静望着,异常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