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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太放心,我们一定依你所言去做!不日还会为庵中菩萨重塑金身,以求消灾免难,一生平安!”
惠安师太点点头,微笑道:“我佛慈悲,定会福佑施主子孙延绵,福报绵长。”
李氏念声佛号:“但愿如此,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惠安师太走的时候,李氏亲自将她送出门外,欧阳暖更是一步步搀扶着她,将她送上车。
惠安师太微笑着双手合十,道:“不必远送,施主请留步。”
“师太慢走。”欧阳暖面上带着浅淡的笑容,秀美的眉目舒展,光彩耀目,令人几乎不敢直视。惠安师太又仔细瞧了瞧她,才微笑着上车离开了。
在城中绕了三圈后,惠安师太的马车没有回宁国庵,反是进了镇国侯府的后院,宁老太君一早便已经在等着她了,惠安师太微笑着要上前行礼,忙被老太君扶了起来:“你我原本是旧识,何必多礼。”
惠安师太微微一笑,在老太君身旁坐下,语气竟是说不出的关切:“你身子可好些了。”
宁老太君点点头,含笑道:“这些日子已是好多了,阿楠,你过得可好?”
杜妈妈含笑看着她们,奉上茶水后退到一边侍候。
惠安师太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老太君的手,眼中隐隐有明灭的光影:“贫尼一向是好的,只是,华君你老了,头上都生出白发了……”
宁老太君脸上虽然还带着微笑,眼中却已经有了泪花,道:“早年认识的姐妹们,如今只剩下你我寥寥数人了,有时候我常常会想起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那一年你不过才十一岁,头上带着那一支嵌祖母绿的蝴蝶发簪,向我走过来的时候,蝴蝶的翅膀一掀一掀的,看着很是灵动……”说到这里,她突然看到惠安头上戴着的禅帽,心中一酸,话也说不下去了。
旁人听到这话一定会惊讶万分,如今谁都认识惠安师太,却极少有人知道她曾经的出身。惠安师太其实出身名门,与宁老太君乃是闺中密友,只是早年父母相继去世后,她拒绝家族为她选择好的道路,毅然出家。
“不必如此,贫尼出身于权贵之家,半辈子都是猜人心思过来的,连梦里都忌惮着那些人恶毒的心思,早已累了倦了。当初贫尼曾对你说过,与其留在家中看那些人的脸色过日子,情愿落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你还记得吗,这些话贫尼至今不曾后悔过。”
当初她亲生父母去世,偌大家业被叔婶霸占,大好姻缘被人夺走,从豪门千金变成要看人脸色过日子的孤女,她怎能不恨!最可恨的是那些人还要将她嫁给纨绔子弟,毁她一生,既然如此,她宁愿舍下旁人眼中的泼天富贵,忍受庵堂中一生的清冷与孤寂!
常伴青灯古佛说起来轻松,但一个青春少女要守着庵堂过那种日子,简直是一种焚心蚀骨的折磨!宁老太君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越发心疼惠安的遭遇。联想到自己一生的经历,她心里难过,话中也不免含了几分萧索之感:“话是不错,到底意难平啊,当初你都订亲了,明明是一门大好的姻缘,却被你婶娘诬你身染恶疾,将那人强行夺给了你表姐,耽误了你一辈子。我心中每每想起,都愤恨老天为何要让这些恶人横行无忌!反逼得弱女无路可走!”
“你呀!”惠安师太豁达的笑了,“贫尼这一辈子,前半生忍受痛苦与折磨,后半生更要舍下红尘俗世长守佛堂,但这辈子经历的可比普通女人精彩,太后要来宁国庵听贫尼讲经,皇后后妃贵人更是千方百计来贿赂巴结,只求贫尼批一个好命数!倒是当初俗家的表姐,嫉妒成性,迫害庶子,声名狼藉,反累的她娘活活气死,贫尼可比她们舒坦多了。”说着呵呵笑起来。
宁老太君笑道:“你还是老样子,瞧着一派和气,内里却最是硬气,死活也不肯低头的。”
惠安师太微有伤感,道:“不这样,这漫长的人生该如何度过。”
“说的是,便是我这一生,也未必比你好几分,先是我爱女早亡,再是老侯爷去逝,如今儿子还缠绵病榻,现在的镇国侯府看来鲜花似锦,其实却群狼环伺,我实在是……唉……”宁老太君叹了口气。
惠安师太微有怜意,声音渐渐低下去:“你这一辈子也不容易。”片刻后,她却是微微笑了起来,“不过我瞧着你那个外孙女,倒不是个软弱可欺的,她继母那般迫害,换了贫尼当初,只怕要被生生气的吐血,她倒好,贫尼瞧着半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的,反倒笑盈盈、乐呵呵地将了对方一军,还知道预先求到你这里来。说实话,若不是你亲自来请,这小小的欧阳府,贫尼怎么会亲自去?”
宁老太君点点头,道:“我瞧着也是。若非你去,只怕那糊涂的老太太和那个狠心的爹还不会轻易相信的。”
惠安叹息道:“若是你的女儿当初有你外孙女一半厉害,也不会被个庶女逼死了。”
宁老太君眉头皱起,想起当初女儿重病却还要为那个狼心狗肺的夫婿求到自己膝下来,不免痛心疾首道:“婉清是个糊涂的,我早与她说过,不要过于轻信那个女人,她偏偏信了人家姐妹情深的幌子,我本想将那女人远远嫁了,庚帖都与人换了,却不料她端的是好手段,不但勾搭上了姐夫,还骗得我那个傻女儿不顾重病跪倒在我眼前求我成全!婉清那时候只以为那女人毕竟是她妹妹,会善待暖儿姐弟,何曾想到竟为自己的儿女引来了中山狼,如今悔之晚矣!我只恨当初不够狠心,该在她羽翼未丰之时铲除了她,也免得如今束手束脚的局面!”
惠安点点头,道:“如今知道也不晚,只是现在多少要顾忌她那个当上兵部尚书的胞兄罢了。你凡事得放宽心,有什么事情,不妨找暖儿商量商量,多个人帮你,做起事也更周详。”
宁老太君笑道:“瞧你说的什么话,暖儿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留她在那个府上,对着寡情的祖母、无情的父亲和恶毒的继母,我本已是放心不下,怎么还能让她为我担心?”
惠安摇头笑道:“贫尼在庵中追随先师修行多年,倒也不是白白耗费了这些光阴。今日说那未出世的孩子是天煞孤星一事原是你的嘱托,贫尼答应为之,却也多少折损自己的修行。既已是如此,也不怕泄露天机,你那个外孙女,命是极贵的,待她真正羽翼丰满之时,只怕你这个侯府老太君还要多多倚靠着她呢!”
宁太老君心中虽不十分相信,眼圈却不由自主红了,拿帕子轻轻拭着眼角:“果真如此,我那个苦命的丫头在天有灵,也要含笑九泉了。”
惠安点点头,道:“你若真的想看到那一天,就得好好保重,把身子养好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干脆不听、不看,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教训就教训,你是堂堂侯府老太君,一品的诰命夫人,是他们的嫡母,若那些个不长眼睛的敢动你,贫尼这个出家人拼死也是要与皇帝陛下论一论这天道伦常的!”
宁老太君心中感动,紧紧握住惠安师太的手,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杜妈妈却在一边看了暗自好笑,这惠安师太虽是修行多年,本性却并没有大变,最是个重情意的,若不然也不会老太君一出面立刻就应承了此事,更不会罔顾出家人的身份,说出这番掏心窝子的话。
“阿楠,普天下,如今也只有你与我说这番话了,若不是事情紧急,我也不会将你拖入这潭浑水之中……”老太君这么说着,手心微微地颤抖。
“这话太傻,便是贫尼出了家,这一道薄薄的庵门怎能挡住世俗人、世俗事?做人还是要食五谷杂粮,享人间烟火的,若真是清高自持、盼望着西方极乐,贫尼又何必亲侍太后、皇帝这样的权贵?再者说,便是为了世上最后一个唤贫尼阿楠的人,也要尽力一试。”
“你的一番心意,我是永生不忘的,你且放心……好歹我也得撑到暖儿出阁,再亲眼看一看那些个小人的下场!”宁老太君郑重地说着。
福瑞堂。
林氏还没有听完欧阳可的话,就气的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王妈妈一看不好,赶紧上去给她顺气:“夫人,夫人,您是双身子的人,可要千万保重啊!”
“孩子!这孩子现在还有什么用!”惠安师太威望何等之高,她既然批了这孩子是天煞孤星的命,谁还能说什么?只怕连丈夫对这个孩子都不会再抱有一丝期待了!林氏苦心孤诣演了这一场戏,如今全白费了,自己肚子里金贵的儿子反而变成了克亲克友的天煞孤星!完了,全完了!她一心盼望这个儿子的到来,盼望了这么多年,如今真的怀孕了,却变成一个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灾星!这是要断送自己的全部希望啊!林氏猛地拍着床沿,双目赤红!
王妈妈见状大为急切,却又劝不住形若疯狂的林氏,只好反身抓住欧阳可的手,道:“我的好小姐,老爷可说了什么没有?”
欧阳可连连摇头,神色十分沮丧。
林氏听了更是恼怒万分,恨不得冲出去甩欧阳暖十几二十个耳光,原本只要那道姑一口咬定欧阳暖与自己肚子里的儿子犯冲,还用巫蛊之术谋害自己,她再向欧阳治请求将欧阳暖送出府去,不管是送去庵堂还是送去别院,欧阳暖这辈子也就算完了,没了这个厉害的姐姐护着,欧阳爵那么个孩子还不是任由自己搓揉!过不了两年就送他下去见他亲娘,到时候自己的儿子就变成了嫡长子!一切本来都计划的好好的,样样周详,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欧阳暖会反将一军!
“欧阳暖,欧阳暖,你好狠毒!”林氏咬牙切齿,恨不得活生生撕咬了欧阳暖身上的血肉!
“夫人!夫人!奴婢求您一定要冷静下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千万不可自乱阵脚啊!”王妈妈跪倒在地,死命哀求。
林氏如何不知这一点,只是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望过,难道说就要任由着欧阳暖踩在自己头上?王妈妈站在一旁不住地劝她,林氏却还是恼怒不已。
欧阳可抱怨:“都怪那个惠安师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最要紧的时候出现,还一口咬定弟弟是天煞孤星,要不是她,欧阳暖现在都被赶出家门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等孩子生下来再计较!”林氏摸着自己的肚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这件事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想了无数遍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还能如何挽救。
“娘,我今天听祖母说不想留下这个孩子……”想到李氏冷冰冰的语气,欧阳可打了个寒战。
林氏眼神一寒,王妈妈却慢慢道:“夫人,果真如此的话,您心里还是应当早作打算。”
“他们敢!我兄长是兵部尚书,他们若是敢动我,兄长也不会放过他们!”林氏充满怒气地道,王妈妈听着灵机一动:“夫人,此事也可以与侯府二老爷那边通个气……”
“对!”林氏眼晴一亮,只要有二哥为自己做后盾,李氏无论如何也不敢动这个孩子,保住了孩子将来再想别的办法,她就不信,等欧阳治看到了白白胖胖的儿子还能狠下心来不成!
“那夫人你赶快写封信,奴婢想办法送出去。”王妈妈赶紧道。
林氏连连点头,写了封简短的信。王妈妈把信藏在袖子里,走了出去,欧阳可担心地望了林氏一眼,道:“娘,这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若是没了这个孩子,我手中唯一的筹码就没了!”只要有了儿子,纵然李氏和欧阳治不喜,自己一样有法子让他名正言顺的继承欧阳家!林氏心中恨恨地想到。
寿安堂。
香炉里清新的松柏香若有若无地飘荡在屋子里,李氏倚在绛红色锦缎大迎枕上,面色阴沉。
屋子里只剩下欧阳治面色沉沉地在椅子上坐着,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两人没有一句话。
末了,李氏开口道:“这孩子,不能留。”
欧阳治沉吟片刻,虽然是自己的骨肉,可到底是天煞孤星,万一真的克父,实在是得不偿失。孩子以后还会有的,纵然林氏不能生,他还有李姨娘,将来还可能有别的女人为他生。只是他还没有说话,张妈妈就进来禀报道:“老太太,镇国候府二夫人求见。”
蒋氏?李氏皱起眉头,兵部尚书林文渊是林氏的胞兄,他夫人不早不晚这个时候到了,不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吧……惠安师太走了不过两个时辰,林氏的动作还真是快!她不由得暗地里咬牙,道:“请她在前厅稍候片刻,治儿,你先回避吧。”说完,她又想了想,加了一句,“去听暖阁将大小姐请来。”
“是。”张妈妈低头应承,心道老太太对大小姐如今当真是十分倚重。
蒋氏进来的时候,欧阳暖正坐在李氏的身边,亲亲热热的为她捶着腿。
见她进来,欧阳暖抬起眼,璀璨如星的眸子水波无澜地静静地凝望着她,让蒋氏想起深不见底的湖水,只觉凉气袭人……
蒋氏广额隆鼻,长得很漂亮,但看人的时候目光微斜,带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显得过于咄咄逼人,张妈妈为她上了茶,她却动也未动,只对李氏微微一笑,道:“老夫人,身子可好?”
李氏点了点头,态度显得不冷不热。纵然眼前这一位是兵部尚书夫人又如何,自己从身份上说是长辈,丝毫也不需要退让的。
欧阳暖笑道:“二舅母突然到访,可有什么事?”
上一次在荣禧堂门口,蒋氏第一次见识了欧阳暖的厉害,现在当然也不敢小瞧,笑道:“你二舅舅听说你娘身子不舒服,特意让我来看看她。”
不舒服啊……上午惠安师太刚走,下午蒋氏就到了,这个消息传的真是快,欧阳暖微微笑起来。林氏要保住这个孩子,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把她怀孕的事捅出来给侯府知道,林文渊必然会为她撑腰的。借口不舒服来探望,是林氏想警告自己她有兄长林文渊保护呢?还是她担心腹中的胎儿不能顺利生产特意找个人来安心?不管是什么目的,欧阳暖都不在意,她原本还没打算对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怎么样,一切都是林氏咎由自取,妄想用孩子来谋害自己,当真是痴心妄想!
“这是什么话。”李氏慢条斯理地道,“她今天一早来给我问安的时候都好好的,没听说她哪里不舒服。婉如既然进了我家,就是我家的人。欧阳家虽然比不上尚书大人富贵,却也是请得起大夫的,请夫人回去转告尚书大人不必为令妹担忧。”
蒋氏眼神一冷,慢慢道:“老夫人,请不要误会,我们并没有别的意思。”说完她叹了一口气,道,“婉如妹妹从小聪慧,又懂事,深得老侯爷喜欢,虽不是嫡女,却也是如珠如宝长大的。来时夫君特意叮嘱,婉如妹妹性子直爽,为人真诚,最是个实在不过的,怕她不懂事有什么地方惹恼了老夫人都还不知道,如果她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老夫人看在她幼年丧母的份上,多多包涵才是!”
性子直爽,为人真诚?林文渊说的这是反话吗?说的林氏仿佛多可怜,多惹人怜爱,实在是可笑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