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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面神捕好不容易找到了已经卖蜜饯的铺子,对于他来说,这可比追捕犯人难多了。
裴生信道:“掌柜的,有酸梅吗?”
掌柜的道:“有,您要多少?”
裴生信道:“来两斤吧。”
掌柜的道:“您这是买给家里人吃的?”
裴生信道:“我妻子怀孕了,她想吃酸梅。”
掌柜的道:“这怀孕的女子不仅能吃酸梅,吃一些其他的蜜饯也是不错的。”
裴生信道:“那还有什么你觉得好的?”
掌柜的指着几种蜜饯道:“您看,这几种孕妇都喜欢吃,而且保证都是新鲜的,才摆上柜台没多久。您拿回家吃完了肯定下次还来我这买。”
裴生信突然回头,他感觉有人在窥视着他。
街上还是很热闹,裴生信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在暗中跟着自己。
可能是自己神经紧绷的时间太长了,还沉浸在办案的状态里,一下子松弛下来还不太习惯。
“哎?您还要不要啊?”掌柜的见裴生信没搭理自己催促道。
裴生信道:“每样都给我来一些。”
掌柜的都给裴生信打包好了。
裴生信道:“多少钱?”
掌柜的道:“一两银子。”
裴生信掏出一两银子付给老板,然后提着好几包蜜饯回府去了。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啊。”卓薇薇看着裴生信提着这么多东西回来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裴生信道:“那掌柜的说这几种蜜饯怀孕的人都喜欢吃。”
卓薇薇嗤道:“掌柜的巴不得你把他整座店都买空呢。”
裴生信道:“要不你尝尝?”
卓薇薇道:“太甜了,我就想吃些酸梅。”
裴生信道:“没事,买多了就放在家里。”
卓薇薇道:“你去见过娘了吗?”
裴生信道:“回来的时候和娘打了个招呼,娘让我赶快来看你。”
卓薇薇道:“娘天天都念叨着你,你去陪娘说会话吧。”
裴生信道:“现在你又不想和我呆在一起了?”
卓薇薇笑道:“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裴生信道:“那我去了?”
卓薇薇道:“把这些蜜饯带过去,看看娘吃不吃。”
裴生信又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了后园。
裴老夫人还在修剪着她的花花草草。
“娘。”裴生信开口叫道。
看到儿子回来,裴母也是月上眉梢。“看完薇薇了?”
裴生信道:“嗯,看完了,她叫我过来陪您说说话。”
裴老夫人道:“你这大包小包都提的什么。”
裴生信道:“刚才薇薇说她想吃酸梅,我出去帮她买了些不少蜜饯。她让我拿过来给娘尝尝。”
裴老夫人对这个儿媳妇也是说不尽的满意,她笑道:“你看看人家薇薇,又漂亮,又贤惠,还孝顺我,你真是有福气,取了这么好的妻子。”
裴生信打开包裹里蜜饯道:“娘,你尝尝。”
裴老夫人尝了口连摆手道:“太甜了,我一大把年纪了,吃不了这么甜的东西。”
她吩咐道:“春露,这些蜜饯你和别的丫鬟们分了吧。”
春露道:“谢太夫人赏赐。”
裴老夫人道:“你拿着东西下去吧,我们娘儿俩单独说会话。”
春露提着几大包蜜饯退了下去。
裴老夫人道:“儿啊,公门的职务太苦太忙了。娘就是不心疼你,也要心疼薇薇啊。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你不能让她就这么呆在我们裴家守活寡啊。”
裴生信道:“娘,我知道,以后我会有别的打算的。”
裴老夫人苦口婆心道:“儿啊。你爹当年为了那么个江湖名声不知道承了多少人的人情,也不知道欠了多少人的人情。他做了不知多少好事,也不知做了多少坏事。他这一辈子,为了名什么都不要了。娘知道你投身公门就是为了不沾染上江湖上那些不黑不白的事情。独善其身是好的,但你也不能为了逃避这些而让这个家庭不完整,让薇薇这么受委屈。”
裴生信道:“娘,我刚才也和薇薇说了。她生完孩子之后我一定告假多陪陪她。等孩子三四岁了,我就向朝廷请辞,在咱们城里面当一个捕快,天天陪着你们。”
裴老夫人道:“说到得做到,你说这话哄薇薇我不管,既然你给我说出来了,到时候你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你娘我可是不答应的。”
裴生信道:“娘,我肯定兑现自己的诺言,我也知道自己总不能像现在这样奔波一辈子。我会陪着您和薇薇她们的。”
裴老夫人叹道:“以前我和你爹谈过以后想让你成为个怎么样的人。我是觉得让你随着自己的心意就好,你愿意和你爹一样闯荡江湖就去闯荡江湖,你想读书考取功名也好,就是你只想当个纨绔公子,只要你不为祸乡里娘也没什么意见。你爹老是骂我是妇人之见。他坚信虎父不能有犬子,你即便不比他强,也不能比他弱多少,所以他从小都是把你照着第二个他培养的。”
裴生信道:“可我不是第二个他。没有人会成为第二个谁。路都是自己选的。”
裴老夫人道:“所以你说你要投身公门的时候娘没有拦着你。只是,只是娘还是有些担心。”
裴生信关切道:“娘,你担心什么,你说。”
裴老夫人道:“娘是担心你虽然是公门之人,但却有可能无法置身于江湖之外。你爹让咱们裴家与江湖的纠葛太深了。就算他已经去世了,有些事也不是说结束就结束的。你若是个没本事的普通人倒也好,可你做捕快都做成了‘天下第一捕’,未在江湖却在江湖中有了铁面神捕的名号。娘的担心,正是来源于此啊。”
裴生信道:“娘,你不用为此担心。真有人请我办事,我以公务繁忙为由推脱掉就好了。若真的有避不掉的事,那就让他来吧。我不会让咱们裴家出什么事的。”
“老爷?”管家王伯来到了后园。
裴生信道:“怎么了,王伯。”
王管家道:“刚才有人送到府里一封信,说是一定要让老爷您亲自看看这封信。”
裴生信接过王管家递过的信,他微微一捏便知道信封里只有一封普通的信。
“送信?”裴生信心中暗自困惑怎么有人这么巧,在他刚好回家的时候送了封信。
裴老夫人道:“是不是衙门的人催你过去啊?你才刚刚到家,他们就不能放你休息两天吗?”
裴生信知道这不是衙门的信,衙门和他联系从来都是飞鸽传书,不会派人来他府上送什么信的。
“那送信的人呢?”裴生信问道。
王管家道:“他把信给我就走了。”
裴生信拆看信笺读起信来,他越读眉头便皱的越厉害,这封信抛给了他一个天大的难题。
裴老夫人问道:“信上说什么了?”
裴生信把信递给母亲道:“您自己看吧,说什么来什么。”
裴老夫人看完信担忧道:“这你该如何是好,回衙门里避一避吗?如此你也只好用忙于公务来推脱了。”
裴生信看到了一只白鸽在天空中盘旋,他叹道:“恐怕衙门里也避不了了。”
白鸽落在裴生信的手臂上,这正是衙门与裴生信互相传信的飞鸽。
裴生信取出绑在鸽子腿上的密信看了后道:“他们已经知会衙门了,我一回衙门,衙门派给我的也是这件案子。”
裴老夫人道:“倒真叫我不幸言中了,那你如今怎么办?”
裴生信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父亲他欠的人情,人家找上门来也无可厚非,这件事官私兼顾,也不得不让我走这一趟了。”
裴老夫人道:“那你明天就要走?”
裴生信道:“明天走不如现在就走。”
裴老夫人道:“你不去和薇薇打个招呼,告个别?”
裴生信道:“我才刚刚回来陪了她这么一会,又哪里有脸去和她告别。还是拜托娘去和她说一声吧。”
裴老夫人道:“这为难人的事,你总是叫我去做。”
裴生信道:“拜托娘了。”
他又吩咐道:“王伯,你去把我的马牵到府门口去。”
王管家应声而去。
裴老夫人道:“儿啊,路上小心,切忌办事操之过急。”
裴生信道:“知道了,娘,我去了。”
裴生信往府门口走的时候一直回头观察着东厢房的位置,他生怕卓薇薇发现自己又要走。
就这么探头探脑地走到府门口,裴生信刚一转头便登时吓得抖了个激灵。
卓薇薇正挺着肚子在府门口等着他。
“薇薇。。。”裴生信一脸歉疚。
卓薇薇道:“你就不肯亲自来给我道个别吗?你就非要害我为你担惊受怕?”
说着说着,她的双眼又红了。
裴生信赶上前去扶住妻子道:“我才刚刚回来陪了你一会儿,又怎么好意思再去和你道别呢。”
卓薇薇哭泣道:“那你也该来和我说一声。普天之下,有哪个丈夫临行前不去和妻子道别的。”
裴生信道:“我也是怕你担心,这才没去见你。”
卓薇薇道:“你非去不可吗?”
裴生信道:“身不由己,去或不去不是我说了算的。”
卓薇薇道:“危险吗?”
裴生信笑道:“没有什么危险的,你放心好了。”
卓薇薇推开裴生信道:“你走吧,你只要记得,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
裴生信勒着马在原地不住的打转,他的长刀已经挂在鞍上,他的坐骑已经蓄势待发,可他的心还在这儿,他看着倚在府门上的妻子,久久不忍离去。
裴生信扭过头不再去看双眸含泪的卓薇薇,他终于能够狠下心来一夹马腹向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晴川楼上今日既无琴音也无茶香。
叶之渝坐在桌边看着什么东西,布衣男子则趴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数着天空中掠过的飞鸟。
布衣男子道:“你说他柳长亭真就那么强,强到连方梦觉也不是他的对手?他还不到三十岁。”
叶之渝笑道:“那天你不是当场看了吗,他的武功有多强你难道还不清楚?”
布衣男子道:“会不会是方梦觉故意放水了?”
叶之渝道:“你觉得呢?”
布衣男子道:“我倒是觉得方梦觉不像是放水。”
叶之渝肯定道:“他不可能放水的。”
布衣男子疑道:“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叶之渝道:“我考虑的不是他柳长亭有多强,或是方梦觉有没有放水,而是方梦觉他为什么要答应与柳长亭一战。”
布衣男子一听这话来了兴趣,他坐到叶之渝对面道:“此话怎讲?”
叶之渝道:“你不觉得方梦觉答应与柳长亭一战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吗?”
布衣男子道:“确实如此,他方梦觉是一派掌门,何必自降身份和柳长亭一战。”
叶之渝道:“对,他比柳长亭高了数个辈分,就算是柳长亭挑战他,只需一句辈分不合,地位不符便可打发了,而且也不会有人说闲话。方梦觉与柳长亭一战,胜了那是应当的,他也不会因此得了什么好处,败了不说是身败名裂,那在名望上也是一落千丈。这里外都没好处的事,他方梦觉又不是傻子,何必去做呢?”
布衣男子道:“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之渝道:“我可以肯定,方梦觉在这一战是觉得没有留手的。至于他为什么答应与柳长亭一战,我看,他是看重了柳长亭的未来。”
布衣男子道:“柳长亭的未来?他柳长亭又不是寒雁门的人,看重他的未来,你是说?”
叶之渝点头道:“寒雁门这几年被铁掌门几个宗派夹在中间已经是苦不堪言,境遇是每况愈下。但是就算是情势再差,只要有他方梦觉坐镇,寒雁门还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只可惜寒雁门在他方梦觉之后后继无人,方梦觉死后寒雁门又岂能顶得住那几个虎视眈眈的门派?方梦觉到底能活几年。五年,十年?都说不准。所以他才想着在自己活着的时候给门派找好后路。你说说,这些年江湖上有哪些后辈天赋最高,名望最盛?”
布衣男子道:“那自然是四大公子,他们个个都是掌门之子,可以说基本上十年后都是一派之主。”
叶之渝道:“对!而四大公子之中又数柳长亭实力最强,所以方梦觉把自己门派的未来压在了柳长亭身上。他是用自己仅剩的一些名声来送柳长亭上位,以此来换取寒雁门未来几十年的兴盛。”
布衣男子道:“你是说方梦觉看好柳长亭成为下一个孟乘舟?怪不得你说方梦觉定会全力以赴,他同时也在考验柳长亭有没有这样的天赋。”
叶之渝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方梦觉确实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赌柳长亭将来会成为的不是孟乘舟,而是东方未明。”
东方未明!
归云宗的掌门,北方江湖的一代霸主!
虽然东方未明在宗内武功略输孟乘舟一筹,但是他是归云宗毫无争议的掌门,是无数人敬畏的武林枭雄。
罗唯死后,连累着归云宗也是遭受了重创。江湖上都以为归云宗会就此一蹶不振。谁知在东方未明继任掌门之后,归云宗非但没有衰落,反而一跃成为了北方数一数二的门派,这让所有人对东方未明都颇为敬服。
布衣男子也是明白了,他叹道:“方梦觉还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五年换几十年,任谁都会赌上一赌的。就是可惜了余牧那小子,刚刚放话九月初七要在式微山挑战四大公子,转眼柳长亭就胜了方梦觉,估计他也没想到柳长亭会有这般强吧。”
叶之渝笑道:“你认为余牧式微山一行是凶多吉少了?”
布衣男子道:“原来我看他还是有几成胜算,只是这一战之后,我怕他会后悔自己放话放那么早。他与柳长亭单打独斗,胜负都难说,更何况是以一敌四?”
叶之渝道:“一对一有可能会赢,一对四也不一定会输,他对的又不是四个柳长亭。”
布衣男子道:“这么说你是赌他胜咯?要不要赌一把?”
叶之渝道:“我当然是来者不拒。”
布衣男子道:“你是赌怪,我才不和你赌,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不敢肯定九月初七那天余牧会输了。”
叶之渝道:“你其实不用和我赌输赢。”
“这是今天才得到的消息,你看看吧。”他将一张纸递给了布衣男子。
布衣男子看完纸上的内容惊道:“这个时候竟然会出这种事?!”
叶之渝又递给他一张纸道:“这是我整理的从前很多人的例子。”
布衣男子越看越心惊肉跳,纸上写的事情都不是什么正常的事。
布衣男子道:“你把这些都串联起来是想说这些事都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统一做的?”
叶之渝道:“我不能肯定,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布衣男子道:“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这么多事,会是一个人在后面操纵的?”
叶之渝道:“更可怕的可能我还没有说呢。”
布衣男子道:“你不会是说,这些事和当年策划黑月教那件事的人是同一个人吧。你又胡思乱想了。”
叶之渝道:“但愿我是胡思乱想吧,但愿这一切都只是意外。”
布衣男子道:“这件事他们还没有查出真正的原因?”
叶之渝摇头道:“还没有,不过他们倒是请了一个人去查这件事。”
布衣男子问道:“谁?”
叶之渝道:“裴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