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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现在只想着别的——战南成你连我都杀,别怪我不客气……
他在笑,不喝那酒,却低低道:“孟统领……人待我不仁,我也无须义气,说件事给你听,你记着也好,不记着也成,算是我最后的谢礼。”
孟扶摇目光一闪,“哦?”了一声。
“陛下有暗疾,每到秋天必定发作,往年他发作时会到南方以狩猎为名休养,今年不可能了……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式治病……”
“哦……”孟扶摇微笑,“真是令人担心,什么样的病呢?”
“那就无人得知了,我只知道我战家未得皇位时,他没有这病,还是父皇得天下之后的事……”战北恒住了口,就着孟扶摇的手,喝完了那杯酒。
随即道:“……最后还有你来送我,我很谢你。”
孟扶摇低头看着他的眼睛,目光一闪,她本想借敬酒这一刻告诉战北恒真相,活活气死他丫的,然而看这一刻战北恒感激涕零的表情,又觉得,拿命就可以了,何必做得太绝。
让他带着人世间最后一点自以为的温暖上路吧,下辈子也许还能做个好人。
她收起杯子,微笑退了出去,竹幕掀开又合拢,将少年纤细的身影慢慢遮没,清秀的脸在竹幕一条条细碎的横影中幽然一闪。
所有的背景都被虚化,唯有雨丝掠过明亮的眼波,那眼神有飞燕般的伶俐和苍鹰般的凌厉,那般在灰暗的秋日细雨背景中闪着,看起来很有几分熟悉。
战北恒皱起眉,思索着。
某个火把熊熊的夜,宫闱深处,一个少女在马前冷笑睨视的眼神突然闯入脑海。
那眼睛……那眼睛……
宛如冬日的湖水突然遭遇地裂,那么大泊大泊的狂涌而出当头罩下,浇了个冰凉透心!
战北恒突然蹦了起来,戴着重重的镣铐蹦了起来。
他大呼:“你——”
“嚓!”
刀光一闪,匹练似的在半空拉开银虹一抹,呼啸着落下!
世界刹那一凉。
鲜血激飞丈高,豁剌剌喷上四面竹幕,淋漓拖曳,勾勒成图,竖如山抹皱褶,横如水积沧海。
冥冥鬼神之笔,作画血色江山!
落龙台终于饱吸了龙子鲜血,在秋雨中恢复沉静,监斩官们向战南成回报,战南成自然早已听说孟扶摇不避嫌疑送战北恒上路一事,不仅没有不高兴,反倒露出点放心神色——这小子果然不是凉薄之人。
孟扶摇冷眼瞅着,微微露一丝冷笑,不过是帝王心术而已,咱整天在全天下最深沉的某个未来帝王身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对付那家伙水准不够,对付你还不绰绰有余。
她骑了马回家,从皇宫到她住处要经过一片紫竹林,算是城中心唯一僻静的地方,万千紫竹在风雨中摇曳,竹露清响,声声清脆怡人,孟扶摇在竹林间小路上骑马而行,悠然听着,道:“这大概也可以算是此刻风雨磐都唯一宁静如初的地方了。”
身后却没有回音,孟扶摇皱了眉,铁成不爱说话,好歹姚迅也该开口凑趣吧?这家伙最无耻最会拍马屁了。
她抬眼,身前一点竹叶,滚过细细露珠,那点水光一闪便逝,照见一团粉红影子。
孟扶摇突然窜了出去。
她手一拍,头也不回从马上飞出,人往前冲,身周的竹叶突然“唰”一声齐齐向后一射!
射到一半,竹叶齐齐一折,又“唰”一声射回来,千刀万针一半攒射孟扶摇后心。
孟扶摇游鱼般一滑,身子一旋已经让过那簇竹叶刀,手一伸,虚空笼着那簇竹叶,任那淡碧微黄在掌心之下浮沉,笑吟吟看着那团小粉红,道:“太妍,没人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么?”
太妍从僵直的姚迅身后探出头来,白里透红的小脸,梳老成的堕马髻,怎么看怎么不搭调,她皱眉望着孟扶摇,道:“世间男女,在我看来都一样,蝼蚁而已。”
“是吗?”孟扶摇惊呼,“那么太妍,难道你现在抱着蚂蚁的腰,还靠不着蚂蚁的肩头?你真的好娇小。”
太妍宝光璀璨的眼睛瞟她一眼,道:“你在骂我?没人告诉你骂我的人会付出什么代价么?还有,说我不如他高?我杀了他他不就比我矮了?”
孟扶摇立即出刀!
太妍刚说出“我杀了他”几个字时,孟扶摇“弑天”已经拔出,黑色刀光一闪,直投太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