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相处了不少日子,见证了帝皇使者的惩戒手段是何等惊悚。他明白,共治区的传言,不好说真假参半,但一定的可信度,还是具有的。
想着,少年轻拍心口,舒了口气:“所以,伊利亚姐姐,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去麦格达寻宝吗?”
“寻宝?热情洋溢的提议呢,文德尔,”说着,格林小姐在一家售卖格威兰式服装的橱窗前停住了。她贴近橱窗的玻璃,看向那件款式新颖的棕色呢绒女风衣,靠得越来越近,直到风衣套上了玻璃中的倒影,才回眸微笑,“现在,活跃的文德尔小弟弟,有兴趣当我的参谋,帮忙审视挑选,看我与这里的服装,是否般配呢?”
表面上,少年是信心满满地答应了,但若可以的话,他真想把那张招人喜欢的小脸,憋成块儿舒展不开的苦瓜。
在丽城读书时,最让赛尔头痛的,就是休假后被梁人少女逮住,强行拉到耍乐的游乐场、广场和商场,逛得一整晚不能休息;而比陪梁人少女消磨时间更折磨的,则是被同宿的金精灵女孩按在梳妆台前,编一个女生气的发型,跟着,被她带到衣绣成云的女装专区,成为比对服装效果的参照品。
再加上陪阿姨、母亲和伊雯姐姐挑衣服的经验,少年深知,只要陪女性走进了服装店,就注定要在各种相差无几的服装之间选来选去。等看得眼花缭乱了,她们又会拿起最开始相中的那件,让人有苦难言。
但事实总在意料之外。不消五分钟,格林小姐已经换上那件及膝的棕色呢绒女风衣,还有一双店员推荐的橙黄色高筒皮靴,贴身的,则是浅灰的工装裤和淡蓝的衬衣。
几位店员是捂嘴轻呼,直夸格威兰来的小姐是高挑、英气又氤氲着活力。赛尔也持有相同的意见,认为格林小姐展现着与众不同的气息,若要形容,那他会说,格林小姐是一柄典雅的长剑,干练利落的同时,不失夺目的美丽。
“合身吗?文德尔?”
“很合身,好看的。”
于是格林小姐付了账,用新的纸袋装好旧的衣,提着它们,唤少年到附近的餐馆解馋去了。
“伊利亚姐姐真是俭省时间!我还以为会逛很久,唔,”不一会儿,少年嚼着羊油炒熟的香米,挑出了掺在米中的胡萝卜粒,抿入嘴里,把它如油脂般含化了开,赞美道,“好别致的做法。米有些夹生,好像这边的厨师都爱这么做…伊利亚姐姐,你吃得还习惯吗?”
“习惯,中洲人的菜,比格威兰的强太多了。”
“格威兰的菜品…确实没有尝试过,”她这么一提醒,少年想起来在温亚德的时候,吃过了中洲菜,尝过了海鲜,品过了瑟兰的美食,独独没有见过格威兰的本土菜,“伊利亚姐姐,格威兰的美食…是怎么样的呢?”
格林小姐叼着吸管,嘬了口酸甜的苹果醋,怀念起康曼城的那位宫廷大厨。就她所知,正统的格威兰厨师,无论是拿到了多值钱的香米,买来了多珍惜的海鱼,都会用那双妙手,将之剁碎、碾烂,压榨成泥,炒成五颜六色的糊糊,方便食客消化,让它们在走过肠道后,还保持着原有的形态,证明格威兰的厨师手艺超群。
好一会儿,少年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险些喷了饭,急忙拿着纸巾捂住嘴,咳嗽个不停:“伊利亚姐姐…这种笑话,吃饭的时候讲,不太合适、不太合适吧…”
格林小姐是吸着果醋,静静地笑着。那温雅的笑容,看得少年浑身发毛,总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没入那酸酸的饮料里,化成水,给她吃了去,不留一点一滴,尸骨无存。
而少女的答复,是掺着果香的回味无穷:“真是可爱呢,文德尔。”
没等羞红脸的赛尔想好怎么回复,餐馆的电视机就替他解了难。不过,这解难的后果,是万劫不复的难堪——
电视机里播放的,正是珀伽本地的新闻,一则关于夫妻情感的纠纷、一则圣职者的丑闻、一个自杀谢罪的丈夫、一个崩溃控诉的妻子。
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被专挖消息的记者理清了。大概是一年前,某所圣堂的圣职者因为不肯参与同僚们猥亵孩童的行径,遭到排挤,郁闷无处宣泄,阴差阳错之下,跑去风月场所发泄,自甘堕落。他的妻子不知内情,花了一大笔钱,雇了私家侦探查明其行踪,谁知道,多事的侦探代其效劳,好好教训了一顿“放荡”的丈夫,却失了手,打残了男人最珍重的宝贝,让丈夫成为一个名不符实的“男人”。总而言之,热心的侦探是好心办了坏事,只能溜之大吉。至于妻子?等丈夫醒来后,她再怎么道歉也没有用了,丈夫是写下绝命信,抱着份揭露同僚丑行的遗书,从圣堂的高塔之顶一跃而下,去天国见他的帝皇去了。
现在,悲痛欲绝的妻子正在电视台上声泪俱下,控诉侦探的出格之行,要他们快些投案自首、还要警署加紧督办案件、更要圣堂的混球和妓院的婊子以死谢罪。
“嗯,真过分啊,这个女人,”饮完果醋,格林小姐说回了格威兰语,笑得不太开心,“蛮不讲理呢,是她自己没查清楚缘由,便请我们办事,怎么还怨我们处置不周?”
“伊利亚姐姐…”
“文德尔,不必放在心上,你没有错,”格林小姐轻摆手,要来了赛尔的手机,查看起前行之地的消息,“如果有错,也是那妻子的错,是那丈夫的错,是圣堂的错,是妓女的错,以及我的错。”
“伊利亚姐姐,我…”
“是我太自高了,没想到成年人的心灵会脆弱至此,”格林小姐叉起一小块羊肉,细细地品味那芳香,颇有些失算的懊恼,“嗯,也许,他是吓破了胆,把我们的到来视为命运使然的惩罚,决心悔悟,以死亡的典礼,去赎纵欲的罪,去赎包庇的罪,荣升他本无资格去往的天国,觐见他本无勇气朝拜的帝皇。归根结底,我,我们,是帮了他,帮他重获信念,给予他悔改的勇气。”
羊羔的嫩脂细肉,送入若无其事的少女之口,随着她动情的解释,融入流动的唾液,合理地滑过食道,淹没在胃液中。
“至少,我们…嗯,伊利亚姐姐,我是说,我们是不是该…”
“还回佣金吗?”格林小姐摇摇头,笑靥如歌,微眯着双眼,瞅得少年如覆霜雪,“不行啊,文德尔,看看你账户里的消息吧,前行之地的工作人员会与这些胡搅蛮缠的人好好接洽的,后面的事,与我们无关。”
“不、不是,伊利亚姐姐,我以为…我们…或者…我…”
“你的那份,也不行哦,”说话间,格林小姐绕起了吸管,编出了一朵漂亮的塑料花,递给了惊慌失措的文德尔小朋友,“你没有错,我们没有错,我,也没有错。硬要说,我们只是把匕首,你是握柄,我是利刃,对吧?一个不懂轻重的妻子,拿起了匕首,重伤了丈夫,害得丈夫轻生,寻了短见。要悔恨,也是妻子悔恨;要论错,也是妻子有错。与我们这把匕首,与充当握把的文德尔、身为刀锋的格林,又岂能相干呢?”
说的在理,说的合情。但听在耳里,少年是头痛不已。赛尔能确定了,从班布爷爷手上接来的,是个十足麻烦的大问题——要对付好格林小姐,难度不比听班布爷爷的话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