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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单生意,我会擒住他;他若溜向机场和车站,马上毙了他,再解决那对小崽子。别犹豫,用逃命的速度冲进他的住处,搜出一切有价值的东西,新城区的警察可不给我们面子,全看你的动作能赶多少时间;记住,他要是带着孩子出门,定是要跑,别打电话请示,立刻动手。”
巴尔托先站直身,再猛鞠一躬,脸都快撞上了自己的膝盖:“是,老板。”
“出发之前,拿上一方圣岩,注意安全,”老怀特背过身,翻开桌上的资料图鉴,啜饮一口小酒,“去宴会厅等候吧,你的兄弟们已守在那里,待我为你们壮行。”
走出书房,巴尔托方觉汗水湿透了衬衫,万幸有礼服遮掩,不至于在弟兄们跟前暴露狼狈。如果能回到一年前,他愿对帝皇起誓,绝不会把那女人的枕边风听进耳朵里,至少不会妄想靠两个孩子留着她,而是把证据清除个干净,和坑害亲人的毒妇断了干系。
宴会厅的中央,长桌飘忽在烛光之内。听命巴尔托的打手、怀特家族培养的枪手相对而坐,每个人身前都摆着银质的餐盘,餐盘里躺着一块血淋淋的红肉,弥漫出轻微的浓腥。
老怀特站在主人的位置,率先捏起餐叉,将发生的血肉滑入口里,嚼了又嚼,啃出顽固的爆汁声,用新鲜的组织液填补衰颓的皱纹,精神了十几岁。吞掉磨成碎末的腥红后,他端起水晶杯,举酒入喉,说:
“在东境为王庭所统治前,每逢出战,勇武的高琴科索人都要割一块生牛肝,配上烈酒饯行。自第二帝国覆灭,王庭以预防疾病为由,将这项风俗列入禁忌。可越是禁忌的举措,越能体现违背者的勇气。今天,我以怀特家主的名义,恳求各位勇士去了结掣肘我们的敌人,在他的头颅上开洞,将他的亲人割碎,用火焰和燃油,送他和他的秘密一同去往炼狱。在座的每人,都是最善灵能的猛士,你们肩负帝皇恩赐的力量,却肯为我这老迈不堪的凡人效忠,我该向帝皇祷告,我该向你们行礼,我该感激不尽。而金钱,是唯一能表达恩情的谢礼,在座的每位朋友,记住,不论成功与否,三十万威尔都已送入你们的家里,由你们的太太、你们的父母亲手接收,望你们努力协助,帮我的外孙、你们的领导者、你们的好兄弟巴尔托去处置敌人的葬礼。”
回答无需语言,包括巴尔托在内,所有人都嚼烂了带血的牛肝,就着烈酒咽入胃中,齐齐看向欣慰的老头子,等待下一步指示。
老怀特又斟了杯酒,在昏暗的烛光里,端着如水的液体,环顾外孙在内的每一人:“我可以预祝各位凯旋而归吗?”
铿锵有力的回声,在宴会厅中宣判了敌人的死刑:“我们会的,怀特先生。”
在巴尔托离开的一个小时间,老怀特一直在天台上眺望,等新城区的好消息。当林博士独身前来的消息坐实后,他命令巴尔托等候通知,只待林博士落入自己的陷阱,便在那边行动,免得奸诈的朝晟人留心到风吹草动,半路逃开了去。
“放心,我在黑水工作时,就读过他的资料,”壮汉解开外套,抽出别在胸前的匕首,刮起了胡茬。说是匕首,这尖锐的利器长逾半米,能算在短剑之列了,而把它当成水果刀来单指飞转的男人,定比森寒的刀刃更危险,“他的祈信之力偏向辅助,连他自己都承认,曾被朝晟的第一前行者…喔,就是朝晟圣恩者的领导者讥讽,说他该去医院工作。只需避免与他产生肢体接触,再斩去他的四肢,砍断他的筋骨,耗尽他的力量,他就是拔光了羽毛的老鹰,扑烂了翅膀也飞不出一米。”
“很好,相信凭你的经验,足可解决那百多岁的老东西,”看他将刀舞成蝴蝶,老怀特的微笑更加自信,“可需要再备两方圣岩?”
“不必,他若备有高出预料的护身奇迹,我会退开,方便你们开炮,”壮汉收起刀,扭起脖子,颈椎响得瘆人,“收到我的指令,立刻停火,方便我把他活捉,这正是你雇我来的目的,不是吗?”
“我听说,他在朝晟…”
“多虑,那样宏伟的奇迹,已十几年未有人采用。光是耗费的圣岩,价值就足十亿威尔;更别说念诵经文的时间,都够磨烂他三条舌头了,他在格威兰跳得这么欢,可没空捧着书复读。”
“那…”电话铃阻断了老怀特的疑问,他只听监视的人说了一句,立时改口,向壮汉点头示意,“他要来了,去地下室埋伏吧。”
停好车,走过恭迎的帮会流氓,老伍德深入居民房的底层,在看似整洁的手术间踩出染血的污渍,俯在孤零零的手术台前,对两眼无光、瘦骨嶙峋的男人说出了在旁边准备摘取器官的黑心大夫都不敢想象的索命之言:“别怕,扔骰子的时候就约好了,我会代帝皇让你体验一个星期的炼狱之旅。这是你受难的第六天,如无意外,明日就是你的解脱之期,当然…前提是我们的怀特先生宽宏大量,给我充沛的时间狩猎虚度年华的废人呀。”
知道隐匿失败,壮汉掀开裹着手术器械车的绿布,踏折了空心的钢管,抽刀砍向老伍德的右臂。刹那之间,鲜血飞溅,断臂还未落地,半蹲着的壮汉又挥刀向斜上挑,将老伍德的双腿也削了去。守在外面的枪手端着派不上用场的狙击炮冲进手术间,却听断肢和残躯摔得响亮,见持刀的壮汉懊恼地摇头,说了声:“无聊。”
“事情办妥了?”老怀特快步赶到地下室,看着血泊里只余左臂的老朋友,喜上眉梢,“不愧是…”
“他不是林博士,甚至不是圣恩者,”壮汉收刀入鞘,接过混混们送来的黑皮外套,越过老怀特走上楼梯,“有什么要问的,抓紧点,他活不过三分钟。”
一时间转喜为惊,老怀特几近瘫软。但当着手下的面,他强撑双腿,踩进粘稠的血滩,帮将死的老朋友翻过身,听那冒出血沫的嘴咕哝着何种讥讽:“蠢人,蠢人…对付自以为是的蠢人,真话比谎言更管用啊。见到了吗?另一个我?另一个我呀,嘿嘿…”
没多想,老怀特喊回躲避的医生,命令他把这半具死尸的命从鬼门关拽回来,接着打通电话,告知巴尔托事有不妙。
可巴尔托正盯着装成电工的兄弟,在楼梯上等候两个小鬼把门开启。感到手机在震动,他不耐烦地抽出一看,见是老怀特拨来的,便示意枪手们继续行动,自己则跑下楼,接通电话,听着外祖父气急败坏的警告,瞪凸了眼球:
“老混蛋还窝在家里!你们当心!”
他撒开腿跑回老伍德居住的楼层,却看那扇门敞开着,五位最好手的活计都不见了踪影。一枪未开,一声未发,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扇门后,不是只有两个小鬼头和一个老不死?他们凭什么难住最凶悍的五名凶徒,叫他们忘了吭声报信?
恐惧时分,熟悉的嗓门让他松了口气:“老大,这里安全,两个小鬼拿住了,请来处置。”
他掏出手机,走入房门,准备向老怀特报告,说林博士早已撇下两个孩子溜走,却被一只强有力的巨臂夺去手机,想开口怒骂,又吐不出半点声音。直到肥厚的舌头钻出嘴,耷拉到地上,扭得像条蛞蝓,他才明白,是林博士用祈信之力增生了自己的舌头,堵死了自己的发声器官。
这时,他有空看向从鞋柜上方伸出胳膊,掏住自己喉咙的林博士,以及被甩在鞋柜后的客厅内的五具尸体,和那五把没来得及解除保险的枪炮,听眯着眼的老圣恩者怎样揶揄:“放心吧,巴尔托先生,我让向内增生的头骨挤匀了他们的脑浆,不会有痛苦。至于你,是想如他们一般闭眼安息,还是揪掉这恶心的长舌,与我谈谈天,试着挽救所剩无几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