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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好吧,假如葛阿姨嫌乘人之危有失颜面,嗯,非要跟娜姐闹别扭…那我也不勉强,我想想…穿套格威兰女仆的衣裙,要暴露的那种,再给我做顿饭,我就跳过这茬,怎样?”
“破镜不可能重圆。”
“看看,早这样说不就好了?你们啊,总得我先讲点偏激的东西,才肯耐下心来听劝,”见海鸟群冲上沙滩觅食,老人打开窗吹两声口哨,诱得一只胆大的白鸟飞上窗沿啄起摊在掌心的零食,“不试试怎么知道?尘埃落定之前,万事无不可行。毕竟是存在本源的世界…哪来不可能的烂事,对吧?”
看着桌面上的文件,葛瑞昂沉默许久,金色的竖瞳俞缩俞紧,紧成一条线、一条看见曾经、缅怀过去的线,线里是军校的结识、是夕阳下的散步、是玩闹后的羞怯、是跃动不停的心、是紧紧牵住的手、是黑金的火炬、更是火炬下与女孩的相依。忘不掉那些记忆的葛瑞昂释然了,缓缓开口:“你要帮她?以何身份?”
“有何分别?哈,我还能舍了朝晟人的皮囊,换张脸帮她赶路?可有不分昼夜的闲人擦亮眼盯着我,费尽心思握住我的把柄。再说,我若不亲身上阵,哪来赢取好姐姐原谅的机会啊,好妈妈?”
“你是想——”
“光明正大,越闹腾越好。反正在世人眼里,我本是个无所顾忌的东西,用不着畏首畏尾。遂了他们的揣度,让他们见识我的真面貌,不正好?当然,我不会成为这帮人口中的笑话,更不会留给他们一条驳斥的借口。这么说,我有十成把握让他们咬碎牙往肚里咽,还得给我赔笑,顺着我的意思来…信不信?老葛,你信不信?”
“讲明你的计划。”
“可以,但葛阿姨,你得先穿套真丝睡裙跳个舞——”
“滚。”
“不经逗啊,玩不起、玩不起嘞,”终止的通讯令老人开口大笑,惊走啃食的海鸟,“捏着软肋说话最痛快啊,哈哈。”
还在读书的少年自然也留意到这放肆的笑,挠着头小声问:“老师在和海鸥说话?”
“不、不…陪家人谈心,偶来兴致罢了,”老人关上窗,拿牙签将火腿戳在蜜瓜上,一并送入口中咀嚼,“唔,味道不差…小武,你说是谁最先把截然相反的咸甜配到一块?哪怕初尝不俗,细品却是诡怪…哪来的什么层次口感,还不如给你煲汤,爷爷说得可对?”
“不一样的水土会养育出不一样的风俗习惯吧,口味这种事不打紧,吃着舒服就好。再说,这薄薄的肉片好贵的,煲汤有些太奢侈了。”
“是吗?哈哈哈,小武,爷爷啊,和你不大一样。我很少为别人考量,很少给别人尊重…我也不在乎他们是否心系我,反正是一群陌生的过客,只要表面功夫做足,互相给个笑脸,应付过去就成。”
“不对啊,爷爷对人都挺和善呀?”
“表面功夫,”无秋叼住牙签,笑弯了嘴和疤,“交面不交心。在这里生活数月,你就没看出来?没感觉到?想想吧,假如你离开这地方,他们会用多久来把你忘掉?一年?半年?一月?一天?哈哈,没几天、没几天啊,他们没几天就会忘了你,难以想起你的称呼、你的面貌,这就是真实的世界…在这里,弥足珍贵的亲情友爱分外廉价,因为你分不清它是真是假,除非你有耐心,耐心到消磨一生的光阴去分辨…可你会吗?至少我不会。所以啊,爷爷权当自己是条随波逐流的老鱼,和他们一样,免得受伤啊。”
他的笑是与所说不符的恳切,弄得少年直觉糊涂,使劲晃醒头脑,小心反问:“赵无秋爷爷,你没有,朋友和…家人吗?”
“有啊,当然有。方才,我就在同我的母亲讲话。”
“您的母亲?我记得书上…”
“嗯,我的父母辞世多年,我是指,如我母亲一样的人。”
“明白了,一定是位慈祥的老奶奶吧。”
“不,你应该听过他…葛瑞昂,葛瑞昂·盖里耶,朝晟驻瑟兰的大使,偶尔会上新闻哦?”
“原来如此…啊?他不是男人吗?”
“是啊,但在我心里,他就是给了我新生的母亲。”
听清这回答后,少年眨巴着眼,神色满是迷茫,虽无法理清其间的缘由,又觉得老人的话并未有假,却笃定这古怪的话题暂且跳过为妙:“呃,那…朋友呢?妻子呢?孩子呢?这些…”
“我是个鳏夫啊,倒是有个女儿,可惜我不招她喜欢,只能一个人孤零零过活咯,”无秋倒是坦然,打趣般笑个开怀,仿佛在嘲笑别人的凄惨,“至于朋友?就算我这样的混账,也有几位交心的朋友…更有两位受我伤害、不肯原谅我的朋友,好多年不曾理会我,即使身陷险境亦不松口…真让人落泪啊。但我不在乎,明白吗,孩子?我不在乎他们的态度,我只愿他们一切安好,他们若有所求,我就满足那要求;他们若有梦想,我就实现那梦想…哪怕遭人唾骂、哪怕世所不允、哪怕有损朝晟、哪怕殃及无辜…我亦会去做。”
“老师,这也太自私了…你看,只要敞开心扉沟通,其实大家都能好好相处,当好朋友的。你看,我们不就是…”
“小武,并非人人都如你般良善。乐以他人之喜,哀以他人之愁?不,多数人都是与我一般自私的家伙。纵使朝晟亦不免俗,不过有网加以束缚,限制住他们的心思而已。”
“爷爷,你是想…”
“嘿,没什么、没什么,说些见不得光的废话罢了。小武啊,爷爷嘴上这样自在,其实心里挺羡慕你、羡慕你机灵又傻傻的,哦、是天真的,对所有人都好…可爷爷要告诉你,假若遇上真心难融的坚冰,受冻的只会是你这敢拥抱寒冰的傻孩子啊。”
“越说越昏头啦!爷爷,你到底要讲什么呀?”
“哈哈哈,没什么,真没什么…我说几句胡话、梦话、傻话,哈哈哈…反正,小武啊,往后若遇上刁难,你可别见怪,体谅体谅吧。总有些陋习是我这老头改不掉的,总有些承诺是我这强人必将履行的…到时候,还望体谅,多多包涵啊,就当…我是在考验你,绝非刻意刁难啊。”
“嗯?是这个意思啊?身为老师,肯定要出些难题来测验学生呀,我会明白爷爷的良苦用心的。”
“好,好,好,那就好、那就好…”老人笑着拍拍少年的头,走出客房、走出酒店,走在落满海鸥的沙滩之上,喊出胸里的闷、喊出心里的气,喊向所有蠢蠢欲动的人,“来吧,统统来吧!你们应该来试探,反正你们早有猜想,笃定我羸弱老迈…但事实会证明,我已达终点,而你们?尚未起步。”
呐喊惊起一片冲天白浪,让不少投喂海鸥和享受日光的旅客破口大骂:“喂!吵什么呢!”
“哦?哦哦哦…抱歉,抱歉…”老人讪笑着跑开,还不时跳两脚,踩出一浪浪沙,“抱歉,抱歉啊…”
有位看不过眼的年轻人摘去墨镜,走出遮阳伞的阴影去看清远离的苍老背影,吭声抱怨:“老不正经,哪来的神经病?”
年轻人在抱怨,还躺在遮阳伞下的中年人则拿手机发送信息:“目标业已察觉,请指示。”
稍后,手机屏幕上出现一行简短的文字:“继续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