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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轻巧!我们哪里晓得使者会把恩赐结束——”
“所以你们就懒得干活?只放着那些少到可怜的、无聊到拿工作当乐子的人看心情做会儿活计?他妈的,试想假若你们都是这类还算有辛勤之心的人,至于蠢到连喝的水都断掉?”
“使者——”
“别再提使者的名讳,你们不配。使者从未允诺恩赐会永远持续,更未命你们远离勤劳,更未让你们沉迷口福淫欲!是你们自己好吃懒做、自己走上这条歪路!如果你们明白珍惜救赎的机会、承认自己酿成的过错,就他妈的赶快去开工!别以为我们会闲着!我们的士兵在四处奔波,在维持电力输送、在重整交通运输、在收拾你们留下的烂摊子!等你们让水厂恢复运作,我们还要回去搬运囤积的物资到镇里分发,省得你们饿死!如果你们还想找借口偷懒,我们就等着,等着你们给太阳晒着渴死、等着所有人渴死、等着他妈的一起渴死饿死给人啃死吧!”
宣泄完的少年冷眼扫视这些沉默的成年人,等待他们选择。
“好,小子,以同为特罗伦人的荣誉起誓,我们会尽快恢复供水。但城镇里坏掉的管道恐怕——”
“好了,你们只需要保证水厂的供给正常,”法普顿示意士兵们收枪,顺口打断人们默契的回答,再将昏迷的伤者交给救护兵,“治好他,稍后等配给送达,给他多分些消炎镇痛的药品…麻烦的教徒,哼,也算贡献他仅有的用处。”
说话间,二百一十二名工人回到各自的岗位,在机修间调节设备,清理浑浊的滤池。不多时,停转的机房噪音重鸣,原水开始向过滤池泵动,经过重重过滤杀菌,能够饮用的水流入清水池,经由泵房送进管道,流向两日未见自来水的千家万户。
“队长,你说得不错,这群人只是缺少管教,”随少年巡视监督的士兵摇头轻叹,“如果鞭策到位,他们还算是有救。”
“谁不是呢?那些顽劣的帝国军团、我这样没有父母的流浪儿都有机会重生,更何况他们这些心性本良的普通人?”法普顿开启保险,背负沉重的机枪走向噪音震动的维修间,听见一声混杂在轰隆中的斥骂,额头不由拧起褶皱,“里面在干什么?”
“呼——他妈的,外面的别闲着了!快来帮忙啊!”维修间内的人像是吼得声嘶力竭,“设备出问题了!快要扛不住啦!”
少年让士兵留步,独自走入车间,在轰吵的围绕中寻找呼喊的求助者,却在通过回音的拐角后见到血泊里的储气罐和尸体。不等走神或惊呼,在后脑凸现的危险感让他猛然翻身前扑,躲开偷袭者抡起的钢罐,端正机枪回身开火:“操!遇袭、遇袭!全体警戒!全体警戒!打断腿抓活的!”
吼声传出,撕布般的枪响立刻从维修间外闯入。不到半分钟,士兵与少年便在洒满通道的碎尸前碰面,紧贴扳机的指节僵到发白,随时准备将剩余的弹药倾泻一空。
“找活的!”少年急忙踢踹几具还算完整的尸体,成功痛醒一位只是断条腿的男人,便捡起染血的残衣撕下条长布来给断腿包扎,扇醒他发问,“你们是谁?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我…我是被他们强迫的,我不知——啊!”
见男人迷蒙的棕瞳不敢对视,少年便抽出钢棱捅穿他的断腿:“他妈的东西!你说不说?”
“哇!我交待、我承认啊!”男人在痛楚中哀求,“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说。”
“我、我和他们都、都是信徒哇——求你、求求你别再扭这铁棍,疼、太疼了…我们都信圣罚教,前些天、前些天,我们收到消息,说帝皇使者遭用心险恶的朝晟人蒙蔽,我们、我们需要拿出勇气——”
“去你妈的勇气!婊子生养的贱种!给我把话说明白!”
“饶、饶了我吧!我、我们只是按教会的指示,在、在镇里办些事情,如果有机会、有机会的就、就…”
“就唆使镇里的人停工去打砸、再停水停电?告诉我,今年这些破事到底是不是你们策划的?”
“我、我们只是听从教会的告诫啊!何况、何况帝皇使者确实、确实——啊!”
“确实什么?”少年拔出钢棱,将泛着寒光的尖锥抵向他的眼球,“说啊?确实不够慷慨、不够慈爱是吗?”
“不、不、不是——”
“你们便是如此妄想!!一群贪得无厌的东西…辱没统领且祸害无辜者的蠢货…该死,你们统统都该死…操!没种的胆小鬼!”见尖锥即将刺入眼球,男人竟裤裆一松,脱出尿骚和粪臭,熏得法普顿退步作呕。
直面死亡的男人洒落冷汗,嘴唇颤动到失控:“是、是!我是胆小鬼!我是胆小鬼!我错信了教会、圣罚教都不是好东西!大、大人,你听我说,今天他们安排不少信徒去、去给你们添麻烦,想让事态失控…我、我偷听他们说,电厂、电厂有好几组人!水厂、对,水厂还有一组人!他们是在过滤池、是在过滤池…”
“操!你他妈的不早说?!”正欲离去的少年怒而高举钢棱,施要刺穿他的头,却在深切的喘息后收手转身,在男人那已由眼泪模糊的视线中冲出维修间,回音渐远,“他妈的,今天我放过你。至于生还是死,就看你自己的运气吧…愿帝皇与使者宽恕你的罪。”
很快,法普顿与士兵抵达过滤池,闻到刺鼻的腥臭,见几位巡逻的战友坐在血泊里哼痛,听无事的幸存者诅咒:“一群混蛋!他们抱住我们夺枪!他妈的,幸好、幸好我在后面躲过,先毙了两个不要命的东西…我帮大家处理了伤口,可有人给钢管砸晕了,现在也没醒,恐怕、恐怕…”
“救护兵!快喊救护兵!”少年赶忙让士兵出去求援,自己则检查众人的伤势,探清昏迷者尚有脉搏与鼻息后问过幸存者,“袭击者全灭?”
“是的,全毙了,他妈的…这群畜生…”
可没等救护兵赶来,惊恐的嘶吼打断幸存者的话:“队长,不好!快出来看!”
少年没有犹豫,径直冲向水厂的空地,与惊愕的士兵一同望向那照亮黄昏的火光,看见融入夕阳的城镇在燃烧,光与烟将前行之地的塔楼笼罩,不知它是否无恙。
“完了,”放落机枪的少年捂脸苦笑,“全他妈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