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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瑟兰的粮食很充足,可精灵记着仇,不会给这些人饱腹以外的哪怕一粒米——特罗伦人的劳作让瑟兰的焦土渐渐恢复,而劳累就是精灵给他们的报酬。累与仇视让被鄙视折磨的特罗伦人更怒,他们从未如此坚信奇罗卡姆的说辞,笃信所有异种都该死。
给盟友的恩惠不少,朝晟的收获只会更多。追捕帝国余孽的同时,特罗伦人各行业最知名的学者们随同他们研究的心血全运入朝晟,圣都的财富与圣物也照单全收。
可大部分的朝晟士兵无所事事。只得少数人陪前行者处理顽固分子,其他人都是驻扎,静候佳音。虽有自由活动的假期,但在网的记录下他们只能遵守纪律,眼看别人放纵。是的,经常有格威兰的士兵闲逛,搂抱穿着暴露的女人买醉,朝晟的青年只能看着,顶多斥责他们不要脸。
或许只有一支铁拳的新兵没这种烦恼,他们正忙着把特罗伦的青年训练成士兵、服从他们命令的士兵。
“开火!好,无人脱靶!今晚加餐!结束,散队!”特罗伦人老实回宿休息。半年的训练帮他们和负责的朝晟士兵建立了微妙的关系。
这群青年在知道士兵们曾参与圣徒的歼灭战后,几乎吓到癞屎;刚捱过训练,又被告知此地的统领者是谁,心已感到麻木,索性靠无休止的锻炼去服从、去忘记恐慌。
训练后,他们还得被强制学习,听有相同信仰的木精讲解奇罗卡姆对帝皇典籍的歪曲,观赏帝国士兵暴行的相片录影,在朝晟士兵的监督下书写反省,承认错误。
这并非竹的安排,而是茉亚的计划。茉亚告诉竹,麻木无法消除恐惧与惊慌,只是将它们掩藏,只要强迫他们认错,再让他们不断重温犯过的错,他们的麻木很快会变成羞耻和恼怒,对欺骗他们的帝国的恼怒。
竹听不太懂,只认为她说得好——让他们好好反省、乖乖听话,便不用杀他们了,省得朋友们觉得自己有病。
训练完,士兵们得以休息。炮兵则吃撑肚子,有心和临铺的搭档唠嗑:“阿尔。”
“怎么?”阿尔在打理头发,“要借钱吗?集市的小玩意还没买够?”
“不,你记着中午遇到的那群格威兰人不?”
“啊,怎么?”
“他们真好那口?”
“啧,可别说了,真恶心。他们还朝我看,弄得我想吐。”
“妈的,真没见过这种。等下,你们木精可都像娘们,有没遇过好这口的人找你?”
短暂的无声后,阿尔锁住他的脖子,管他怎么求饶也不松:“脑壳里填满垃圾的家伙!你给我去死吧!”
炮兵使劲掰展他的肘,咳着飞沫喘气:“唔,锁我喉是吧?你晚上睡觉最好穿裤子。”
对门的宿舍传出嬉笑声:“两活宝又相亲相爱啦?走后门的吗?好刺激啊!”
没废话,炮兵把啤酒瓶扔进对门,掐着阿尔的长耳朵叫骂:“去你妈的,敢骂老子撅腚?好,有种过来,看老子怎么爆了你的米缸!”
大楼里,笑声此起彼伏。
有人笑就有人哭。时间走得很快,赔偿变得更多,帝国的议会在由奇罗卡姆解散的多年以后重组于战胜国的支持中,按它们的苛刻条款全力赔偿。但持续一年的低报酬劳务和供给战胜国的物资,让帝国的物价飞涨。没有存款,报酬压低,粮食却贵了近五倍,特罗伦人的生活压力超过战时的任何一年,抗议的游行总归爆发了,一浪接一浪,掀得北境没了安宁,连格威兰的士兵都不敢找娼妓消遣了。
同为特罗伦人的官员打开窗户,看市政厅围墙外示威的同胞,呵斥秘书关门后低声咒骂:“闹什么?你们捣什么乱?真要闹,去格威兰人的兵营啊!傻子!蠢猪!来我这里吵,有用吗?有用吗?!”
他知道给格威兰接管的区域算不上倒霉,顶多有士兵搞些变态的事情,或是喝醉赖账,伤到路人罢了。看看圣都以南的地方吧,早让瑟兰与博萨榨掉最后一滴油水:
听南边的朋友说,现在平民每顿都吃不上肉,仍在沉默中忍受压迫。是他们更能忍耐?还是他们天性温顺?
拨着电话的官员非常清楚事实的真相——是朝晟的军队叫他们听话,不,是那怪物吓得他们闭嘴。
愤怒的呐喊越吼越响,他又探头瞄几眼,发现抗议的人群果然越聚越多。再拨打电话,他诚心请求格威兰派人平息事态,但答复永远是不耐烦的词语——等待。
官员汗流浃背,棕白的头发更白,棕脸的皱纹更深,知道若还等下去,便会被失控的示威者送去觐见帝皇了。
悦耳的电话铃简直是天籁。他抓起最后的救命稻草,连连点头:“是…是…什、什么?好,好。相信我们,我们会处理好后续的事,包括安抚民众和支付费用…”
挂断电话,他的身体瘫满座椅,连汗都没力气抹掉。
格威兰人不想出面,只提供替代方案。他当然是同意又感谢,等那怪物的手下镇压还不清楚事态严重性的同胞。
早些时候,阿尔套上护甲启动圣岩,拿好武器背上弹药,跟大家集结在演练场后翻进卡车,瞅着还在站队的特罗伦青年,倦意卡在喉咙里,打不出难受的哈欠:“出什么事了?”
炮兵点燃烟往他嘴里塞:“给我叼好啊,现在都按根卖的。再说这几天快他妈闷死了,有事干你还不乐意了?”
“闭嘴吧…”见训练时胆小的青年们钻进车厢,阿尔开始祈祷,“我们还会做什么?只是杀戮罢了…”
听他轻声歌唱的祷文,伙伴们安静了。是啊,他们不就是去杀人?管他杀的是谁,总归要流血,流很多血。
车队像平射的曳光弹,在公路划出浩荡的黑线,抵达躁动的城市。
市政厅的围墙外,领头的是没剩几根白发的老人,他举着牌子,快挤过警戒线:“格威兰的畜生连我的小孙女都没放过!帝皇啊!祢看看吧!他们不配享有祢的怜爱呀!惩罚他们、惩罚他们吧!”
喊话的不只是他。一位青年红着眼冲上前,推开老人,脸扯得扭曲,在身后人的指责和推搡中朝天嘶吼,让整条街都安静了刹那:“他妈的!他们是不尊帝皇的混蛋啊!他们竟然搞我的屁股啊!还叫来好多人一起啊!他妈的!他们就该死啊!你们不也是特罗伦人吗?你们怎么不说话?你们怎么不给我说法?你们出声呀!”
人们想笑,可笑又憋回去,憋成怒,憋成愤懑,憋成耻辱,传染进所有不聋的耳朵里。等他们的脑反应过来,耻辱的怒同步了,吼和冲撞齐整了,怨恨震天响:“说法!我们要说法!给我们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