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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不出,还是不能阻止该死的疯狗。漫长的等待是痛苦,他眼睁睁看着儿子受的虐待再现于女儿身上。
“恨我吗?你这废物,快些动啊!”纷飞的肉絮和骨沫预示折磨临近最高潮,他看着圣灵,怒得大笑,“你…哈哈哈哈哈…嘻嘻嘿嘿嘿嘿哈哈哈哈…你觉得我是报复你?不,不,我告诉你,我是第一次见到你的脸,我真不恨你,连你的名字都记不太清楚。我只是帮你掌握圣典,接着夺走它,拿它治愈我的心啊!”
疯子!疯子!他妈的疯子!即使无法说话、无法动作,圣灵仍用眼光射出憎恨。彻底的疯子!言语不清的疯子!杀了他!快,快杀了他!
电流爬过神经,圣灵从女儿的眼里又看到看到绝对的痛楚。不,女儿在不解、在疑惑,她在祈求父亲的帮助,她在哭啊。
恨覆盖绝望,萌生直接的念头,冲破束缚的枷锁:杀!杀杀杀杀杀杀!杀这疯狗!宰这疯狗!屠掉这疯狗呀!
终于,父亲的杀意到达极限…不能再增长的极限。当极限的杀意涌动,黑血的漩涡扭曲空间,带着圣典归来,把远超前次的力量送给圣灵,从他的脑涌入身体,充满每粒细胞,彻底碎掉束缚的限制,恢复活动的自由:“你他妈的住手啊!”
比声音快无数倍,父亲的身体裂开,流淌黑血,涌向女儿,要把她拯救。只一瞬,女儿的躯体完整了,折磨她的痛苦消失了。她看见变得很怪的父亲正伸出双臂想抱过来,忘了害怕,笑得无瑕,念出单纯的词汇:“爸爸…”
未能说完,火焚过她的小小躯体,把她化作尘埃,散在阳光里:“你慢了,已去和你儿子团聚了,嗯。”
灰飘过圣灵流动黑血的指缝,无法碰触。杀意已到了极致,连恨都没有。这是什么感觉?该怎么描述?是杀?对,只是杀。不论极致、极限、无穷,都无法形容这种杀意。但极限就是极限,假如自己的感情已是极限,该怎么描述它的增长,怎么表达它的扩张?
不可能的,擦着粉笔灰的数学老师讲过,极限就是极限,无法再变化的极限。
但自己能感觉到,心里的杀意是极限无法描述的。怎样才能最合适的概括,告诉这疯子,告诉所有人?倘若非要开口,那自己只会讲,心里的杀意是极限乘他妈的极限!
对的,代表杀戮的真理圣典感应到这思想,流淌无穷尽的黑血环绕思想的主人,与圣灵合为一体。
如今竹看见的是黑血堆成的人形流体。不,哪怕闭了视线,只站着也能感到那每滴流动黑血都写着无数的文字——杀。
好想杀,如果换别人来,兴许只瞧见其中一个字,杀意就会失控爆发,就会丧失控制,只知道厮杀。
仇人会杀掉,恩人会杀掉,朋友会杀掉,亲人会杀掉…哪怕最爱最爱,爱到心永远不想去伤害的人,也会毫不犹豫的杀。
“杀…”不知还能否算人类的圣灵用最后的意志转告他,“我杀了你啊!”
汇成圣灵的黑血散射开,凝聚最纯粹的杀意去生长。短短几秒,漫天的黑血已遮蔽天空,让远处的追赶者看不见太阳。
于是林刹停车,踉跄走向黑暗的天,却是发抖蹲倒,眼瞪得大、泪滴得很多,更拿网看过竹的视野,知道他做过的事,明白恶果即将降临。
夏把他抱进车里,踩住油门逃避黑血的天。林还在哭,透明的鼻涕垂上鞋,拉得很长很长:“迟了…太迟了…疯子,疯子…”
圣灵在天空中睁开密密麻麻的眼,看到森林里的很多昆虫,他记得昆虫是种简单的生物,它们只有简单的结构、没有情感,智慧也少的可怜,只是凭本能行动。对它们而言,仅有的智能全用于勉强的模仿,没办法做多余的思考。
这两只顶撞的甲虫也同样。看,它们在用铁钳似的颚角力,试图将对方从树枝甩掉后独占这领地。体型较小的甲虫被举起扔落。胜利者轻咬锯齿状的大颚,享用属于它的地盘。
但它的翅膀突然扇动,更向地面俯冲去追击对手。怎么回事?而那小点的甲虫也不示弱,继续战斗。不,他们与先前不同,这不是战斗,而是…搏命!
无理由的搏命,已分胜负的昆虫不该这样啊。很快,圣灵看见小甲虫被钳成两截。它滴着透明的血,颚钳仍在咬,直到大甲虫把它钳成数块才不动。
大甲虫还在飞,冲向一只撕咬老鼠尸体的松鼠,被两颗板牙一口啃碎。松鼠的眼睛染红了,找不到新目标,干脆紧咬树干扭转,径直将脖子给拧断,失去头的它双腿抽蹬,在落叶间跳着舞蹈,好美、好奇怪的杀戮舞蹈。
圣灵欣赏这种杀戮,观赏这种疯狂,知道血腥正在森林的每一角表演:绞杀、狠咬、顶撞、啃啄…或对同类,或对猎物,或对天敌…任何有意识的生命,此时都只想杀,杀到痛快干净的杀。
是啊,让它们沉醉杀戮的是遮蔽天空的黑血,也就是自己的啊。自己还在增长扩大,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笼罩帝国,笼罩特罗伦,跟着是博萨、是瑟兰、是朝晟,连大洋彼岸的戎洲和邦联也会吞噬吧。
到时候,世界会陷进杀戮,当他们的最强将搜寻到的所有屠杀后,就会把头颅捏爆,结束已无目标的疯狂。
年轻的贤者在行动。他踩住摆满内殿的圣岩,双眸幽光越蓝,七纸透明的书页浮出躯体,飘飞旋转。他的声音低沉,是在诵读,圣岩在这诵读里闪光。旁观的国王有些紧张,因为他会见证最强的奇迹毁灭圣典释放的杀戮与疯狂。
诵读倏然收束。贤者看见比圣典释放更可怖的场景…是黑血消失了。快要溢出森林上空的黑血没了。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天空如常的蔚蓝,森林如常的寂静。若没那压满落叶的动物残骸,贤者都觉得是目睹了虚幻。
但眼不会作假,是有人阻止圣典的威力。而除自己以外,可抗衡真理圣典的唯有晨曦城的老家伙…但还在沉睡的她没有苏醒。若说世上还有能让圣典沉默,只得那一人——
已手握圣典的竹很失望:圣典无疑很强,但再强又怎样?面对最接近真理的自己,它只是本破书,平平无奇。它怎能帮助自己?帮助自己这凌驾于它的人平复情绪?
看着他的贤者收回七页手书,无言离去:太过低看他的可怕,也许…不,他肯定远比圣典危险。危险已不能消除。没人有这种信心,哪怕唤醒沉睡在晨曦的她也不能。
“既无法阻止,便放任他吧,”闭门前,贤者对国王说,“相比被毁灭的苦涩,疯狂算是甜美的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