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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平妻子听了这话,早前心头的不快也没了。
唯有沙平丫依旧不动,见着沙二平夫妇都去了,更懒得动,“娘就是偏心两个哥哥,闺女在你眼里就是不成,外孙女就更不成了。”
“老娘懒得理你!你要不成,我当初生下你就该把你丢水桶里溺死,免得你早晚都气我一场。你既不想帮忙,就回你家去,莫在这园子里待着,回头挨我的眼。”
田木匠笑道:“娘,我去帮忙,我去!”他一扭头也走了。
沙家人动作麻溜儿,不到一个时辰就将书房拾掇得像模像样,就连书案、椅凳,甚至于书架都搬了一个来,尤其是沙金与沙大平,想着沙和平将来会有大出息,更是精神百倍。
洛徘听说书房布置好了,睡了午觉醒来,就带了沙和平、执画去了书房。
杜海琛见洛徘如此,也不敢偷懒,将自己的书整理了一下,带上长随书僮也去了书房读书。
洛徘给了他一大撂考童试的文章、题目,杜海琛就照着洛徘编号的顺序瞧看、整理。
执画借了几份,像模像样坐在自己的书案上看着、抄录着,那模样还真像要考秀才。
沙和平帮洛徘磨完墨,也捧了一本书坐着看。
洛俪睡醒后,在主院里习字绘画,练了一会儿字画,在主院的花园里瞧看了一阵,将里面长的花花草草都揪下来往此里嚼。
素纨坐在花厅门口,眼前放了一个熏炉,正做着女红。
素缱面露好奇,“妹妹,你说姑娘是不是饿了?怎么见草见花都揪下来吃?”
素绻知道不是饿了,姑娘这么做定有用意,只是她猜不出来。
洛俪尝遍了主院花坛里种的花草,全都是有灵气的,无论是花瓣还是草叶,都有一股子清香味儿,是制作花露的最好材料。
主院设计、摆设得体,东厢房的库房门上挂着一把生满了青锈的铜锁,透过窗棂,能看到库房里堆满的尘土。
洛俪道:“素缱,把铜锁给我劈了!”
“是。”
素缱扒出大刀,三两下一挥,铜锁被劈下。
洛俪推开库房门,一股尘土卷起,她捂了捂嘴,“素绻,你带了翠丝把库房里的尘土去去,我一会儿进去瞧瞧。”
过得大半个时辰,洛俪进入库房时,发现货架上摆放着漂亮的青花瓷瓶,大的有半人高,小的亦有半尺高,件件皆是精品。有一整套的白瓷茶具,或白瓷底带牡丹纹、或白瓷底带锦鲤纹,皆是官窖产的上等汝瓷、成瓷佳品,又有整套专用的碗盘之物,都是全套的。
如果没猜错,这些都是当年梁老夫人在酷夏、严寒来此居住使用的,后因人走了,便搁到这库房。
梁老夫人原是皇族的嫡出郡主,出身高贵,像这些瓷器,一瞧就非凡品,说不得是她外祖母当年的嫁妆。
沙金一家原是本分人,主子十几年未来,里头的东西未动分毫,本本分分地守着庄子,当着庄头。这里的瓷具,任何一套拿出去,都是值上百两银子。
一边有一排紫檀木衣橱,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鸟图案,衣橱上挂着大锁。这一排紫檀衣橱竟有四组衣橱之多。
素缱将大锁劈掉,一衣橱放的全是床上用品,外头裹了已经褪色的绸缎,打开包裹的绸缎,或漂亮的帐纱、帐缎,或是锦衾被褥,更有与其相配的华贵枕头,带着一股子历尽沧桑的俗世尘土扑面而来。
另一个衣橱里,上头放了两只锦盒。下头清一色全是夏、冬两季的换洗衣衫、鞋袜,都是洗净了叠放整齐,瞧着衣裳的颜色,不是深紫便是藏青、鸵色、棕色,花式细腻,这些衣物应是当年梁老夫人来庄子上穿戴之物。
洛俪抱过一只锦盒,上面并未挂锁,一启开里头竟是满满的头面首饰,每一层一整套,一只锦盒竟有三套,全都是价值不菲之物。
洛俪打开锦盒,里面虽不是整套的首饰,却是件件精品,做工细腻,或掐丝的赤金钗子,或缂丝的五彩宝石簪子,一盒下来,其价值不在二万两银子以下。
难怪……
前世池宓到了这庄子,回去后没说多的,她定然是发现了这些东西,将她们全占为己有。
梁家将最好的都给了梁氏做嫁妆,包括这个庄子,这是梁老夫人将自己的嫁妆传给了梁氏。只是郑国公府遭难来得太突然,也至梁家人没来及拾掇这些便已经落没、丢命。
梁氏因遭遇巨变,没有心思打理。
洛俪打开另两衣橱,一橱依旧是被褥等物,但颜色却比早前的衣橱要雅致,或浅绿绣兰草被面,或浅蓝绣兰草的帐子,亦都是两整套的。
另一张衣橱里装的是一衣橱的夏、冬两季衣裳,上头也放了两个锦盒。
洛俪启开一个,这是个放有两套头面的首饰锦盒,一套是南珠的,另一套则是蓝宝石的;另一只锦盒里的首饰并未成套,也是件件式样不俗,其间还有几盒胭脂水粉,更有一盒雪花膏,看着首饰的饰样与颜色,虽然素净些,却别致灵动,这应是梁氏当年的首饰。
梁老夫人没了,梁氏也不在了,可她们留下的首饰、盖过的被褥却在静默地倾诉着,她们曾经在这里住过。
洛俪逾加明白,当池宓发现这些贵重的首饰时,为何不曾吐露一字,东西她已经拿走,为什么不提这庄子的特别之处,这里的花草特别,是缘于这里的土与水都好。
洛俪道:“素绻,你使人去趟县城,多买几把铜锁回来,大号、小号,门上挂的,柜上、箱上用的都买些,多买些也无妨。”
素绻应声退去。
洛俪的目光落在一边的几口大箱子上,上面亦挂着铜锁,是小号的锁。
她一个眼神,素缱拿着宝刀将铜锁劈开,洛俪打开一口箱子,这箱子里放的是一箱子的鞋袜,以夏天、冬天的为主,从式样与颜色上可以瞧出,不像是梁老夫人的,因为其间更有一些男子的冬靴、夏天的撒鞋。
再打开一口箱子,里面是男子的衣物,或紫色、蓝色,绣的是蟒蛇,这是当朝国公的服饰。
洛俪用手轻翻着,一件又一件,看着上面精致的绣工,华丽的服饰,曾经的梁家有多富贵实难想像,蟒袍上绣着金丝银蛇,蟒更是绣得威风凛冽,气势不凡。
“素纨,你进来瞧瞧。”
素纨应声,看着洛俪手里的蟒袍,“姑娘,这绣工不俗,莫不是梁夫子养母的手艺,这手法寻常人可绣不出来。”
“你不就喜欢这些?”
素纨手抚着蟒袍,看着上面细密的针脚有激动,有欣赏,“梁女官的女红真好,难怪梁夫子常说小婢的女红没法看。”
素纨看着,一点点将锦袍抖开,只听“叮”的一声,她低头时,从地上拾起一块铜牌。
洛俪接过铜牌,正面上方是一只虎头,下方刻着一个“梁”字,翻转过来,背面是一个篆体的“令”字,周围刻有海浪纹饰。
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洛俪想了片刻,总觉得这事古怪得很。
将令牌藏在怀里,她继续将箱子里寻了一个遍,素纨捧着那身蟒纹锦袍坐到花厅门前继续研究绣工手法。
洛俪寻遍了箱子,最后在另一套中衣里找到了一封信,上面写的是“梁氏后人收”字样,字体龙飞凤舞,不失流畅洒脱。
电光火石间,洛俪似触及到什么天大的秘密,浑身不由一颤,这才是庄子最大的秘密?
前世的她,糊涂如斯,到底被人利用到了何种地步,又都干了什么蠢事,不仅误了洛家男丁,更害了梁家。
她将信小心揣入怀中,今生这些东西没有落到池家人手里,而是被她发现。
这处庄子应该是梁家人来得最多的庄子,正因如此,才会在这儿留下了梁老夫人、梁氏、郑国公的衣物、鞋袜,人已早逝,可物什还在,似乎在静默地倾诉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洛俪将一口口箱子翻过,其间还有一箱子珠宝,珍珠衫、一盒价值不菲的珍珠、东珠项链、南珠,又有翡翠镯子、羊脂白玉的观音……更有一件寒铁打造的铠甲,上面镀银,拿到手里沉甸甸。
件件精品,丝毫不逊色于宫中珍宝,落到洛俪的眼里更是吃惊不小,就连一旁的素纨、素缱都张大嘴巴。
在洛俪启开箱子时,一道珠光从箱子飞出,那一种从未见过的华贵气息而来。
梁家居然将这么大一箱子的宝贝藏在这里,而庄头只当是主家留下的旧衣物裳等物。
近二十年来,沙金一家居然真的坚守对主家的承诺,从不曾动主院内院之中的一件一物。这是沙金重诺还是主家的信任?
最后翻到的箱子里,启开之时,里面竟是一箱的乐器,有琴、瑟、笛、箫、埙、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