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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送我几斤,让我带回家做菊饼吃。”
住持方丈让弟子包了几斤菊沫给洛俪。
洛俪瞧了眼菊露,“大师再送我半斤菊露,我好孝敬家中长辈。”
住持方丈让弟子在一边学习,亲眼看到洛俪制作菊露,想来制作茶露也这差不多,着实他听洛俪说过,似乎与这工序一样,寺中僧人学得此技,他日寺中就多了一样名品,定会因此而闻名。
住持方丈又让弟子取了一个装半斤的瓶子来,装了半斤菊露送给洛俪。
洛俪道:“菊露可埋地下,时间越外,菊香越浓,似茶非茶,似酒却无酒味,又能如酒越陈越香。”
这里正说话,就听到空中有人大叫:“圆观师兄,你寺中有好茶,师弟特来讨上一盏。”
这声音……
没错,洛俪可以肯定,正是香茗大师,果然空中人影一晃,一个着灰色僧袍的老者扑向坛子,素绢以为要抢,抱在怀里连连闪身,不想那人却扑向一只坛子,抱在怀里大饮一口,吧唧吧唧嘴巴,“菊露,这是菊露,真香,存上几年就更香。”
此刻住持方丈已经抱了另一坛刚封好的,赶紧递给心腹弟子,“快送我禅房去,给我收好!”
香茗大师为了茶,痴迷到可以舍命的地步,饮了一口,再浅尝一口,“圆观师兄,这坛就归我了。”
“你……我二十亩菊田,就只制了两坛,你一来就要分一半?”
“别小气嘛!”香茗眯着眼睛,一脸陶醉,突地一启双眸,立时乐了,“洛家小姑娘,你不在江南待着,怎么来顺天府了?你祖父舍得让你出门了。”
洛俪心头冒汗,她都改变妆容成这样,他也能认出来。
香茗大师道:“我只道你会酿百花醉,还会制茶露,不错!味道甚合老纳口味。”
洛俪福身问道:“大师的梅花开了?”
“快了,快了,我近来四下寻找新东西,一到顺天府码头就闻到香味了,寻呀寻,发现是从这里飘出去的,此行不虚,得了大半坛子菊露,可以回杭州了。”
来时突然,去时洒脱。
香茗大师盖好菊露坛子,翩然而去,空中传来他的声音:“年节之后,邀圆观师兄到我梅花寺品尝梅茶,别来晚了!晚了可没得喝。”
住持大师心疼他的菊露,小姑娘都不好意思多要,那么多的菊露就被香茗给抱走了,他可真不客气,是了,他从不客气,在天下各家的寺庙里,见到什么合意的,定是要尝尝,尤其是茶叶。
一边的和尚道:“师父莫气,到时候你老带上弟子,弟子从梅花寺弄两坛花露,不,弄三坛回来。”
住持大师哭笑不得。
众人各自散去。
素纨看着自己才抄半本的佛经,这已经过了五天啊,今天一定要用心抄,抄完了,姑娘就可以离开寺庙了。梁霸爱吃肉,这吃了几天的素食,吃得人都没精神了,洛俪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去外头吃顿好的,可他舍不得吃独食,悄悄买了卤食回来,洛俪不吃,倒便宜了素纨与梁霸。
第七日一早,洛俪让梁霸雇了一辆马车,主仆二人拾掇一番,将大箱子移到马车上,乘马车前往皇城。
*
且说那日,洛俪半道上折道“回江南”。
洛廉遣梁霸护送,苏氏埋怨洛廉不多派几人,洛廉只不解释。
洛俪知道他去夜探柳氏母子,而他却不知当时洛俪在旁,他自恃武功高强,以他的武功修为,不可能发现不了,若不是洛俪掩息太好,就是武功不在他之下。
这样的洛俪,就算行走江湖也能保护好自己。
夜里,一行人在顺天府一个小镇客栈下榻,次日五更未到所有人起来整理行礼,而此时,早已不见赵徵主仆的身影。
苏氏呢喃道:“莫不是嫌我们人多,不愿与我们同行。”
待得次日酉时,官道上出现一行人,领首者依然是铁建章、卢淮安、梁俊与夜公瑾四人,远远儿地,夜公瑾唤了声“俪妹妹,我来接你了。”
梁娥眉汗滴滴的。
苏氏冷着脸。
看来洛俪不来是对的,瞧瞧这些狼,不安好心,而洛俪直接被吓得“回江南”。
洛廉淡淡地道:“俪姐儿回江南了。”
夜公瑾似被雷霹了,立时那脸色甚是精彩,“几时回江南的?”
苏氏道:“都到了顺天府青坡县,她却道:此行是为了给我与俏儿解闷才一路相随,现在她得回去陪老太爷、老太太,怎么也留不住,带着丫头、随从调头就回了江南。”
梁俊愣愣的。
铁建章与卢淮安则看着夜公瑾,他一门心思,热情高涨,没想人却先回去了,这不是扫他的面子。
梁娥眉打起车帘,唤了声“哥”。
梁俊下马,兄妹相对,彼此都是笑意,他压低嗓门:“俪妹妹真回去了?”
梁娥眉低声道:“真回去了。说义父家书里没让她回皇城,她就不要去了,义父有此意定有他的考量。”
几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失望。
洛廉怒道:“老夫怎么教了你们这几个弟子,接到老夫不高兴?”
卢淮安揖手笑道:“我们就是来接先生的,怎会不高兴,先生能来,是我们做学生之福。”冲铁建章眨眨眼睛,铁建章跟着附和了几句。
洛廉朗声大喝一声:“赶路,再有一个时辰就进皇城了。”
夜公瑾闷闷不乐,听说洛俪要来,他高兴了好几日,夜里都在想着给他的俪妹妹一些什么好东西,可她倒好,都到顺天府青坡县了,只剩一日脚程,硬是调头回江南了。
她到底有没有喜欢他?
他可是一直念着她,从她才十岁就牵肠挂肚,那几年她学艺在外,他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她。
与夜公瑾一样失望的,是洛家的四姑娘洛仪,知道今儿洛俪要来,下学后就往家跑,遣了丫头去二门处,“看到我姐姐回来,赶紧告诉我。”
终于听到丫头上气不接下气地来禀,“四姑娘,三姑娘来了!大老爷一行人进大门了。”
洛仪飞野似地跑到二门上,看到一个粉衣少女面戴纱帷帽,身后跟着两个服侍丫头,她奔了过去,站在几步之外,甜甜地唤着:“姐姐!姐姐,我可想你了,你终于来了。”
梁娥眉揭起轻纱,笑盈盈地道:“仪妹妹几年没见,长得好高啊。”
这不是她姐姐?
洛仪伸着脖子往后头瞧,“义姐,我姐姐呢,信里不是说她也来的,都上船了。”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自己的长姐。
长姐是女神童,她就像一个传说般存在。
父亲一直以长姐为傲,而祖父极是疼爱长姐。
冬芷垂首道:“四姑娘,三姑娘是上了船,到了顺天府青坡县,说一路相随是为了陪大太太和我家姑娘说话解闷,执意要回江南,说她想老太爷老太太了。”
洛仪一听,小嘴一扁,呜哇一声哭着跑了。
她的脸面丢大了,她可是在女学里与同窗说,她姐姐要入京了,所有的同窗都羡慕极了,还说要到她家瞧她那位名满天下的女神童姐姐,她可如何与人家说啊,呜呜,姐姐没来啊!
晚饭时,洛仪说身子不适,没参加洛康给兄嫂举办的揭风宴,夜公瑾也以公务繁忙为藉口早早回宫,倒是梁俊、卢淮安、铁建章三人留下来凑趣,毕竟他们都是洛廉的弟子,先生来了,身为弟子自当相陪。
用罢宴,各人散去。
书房中,洛康问到洛俪的事。
洛廉将洛俪的担心说了,洛康哭笑不得,无奈摇头,“不来是对的,仪儿那丫头,这才几日,就将三娘要来的事说得整个菡萏女学都知晓。太后若知晓,必心生好奇,近来太后变得很古怪,前儿还说,要让保皇、窦氏两派的人握手言和,最好的法子就是联姻。要将窦国舅的女儿窦华浓赐嫁给郑国候梁俊。”
没等梁俊开口,窦华浓哭闹着入宫,直说她已有心上人,非那人不嫁,若太后赐婚,她索性寻一根白绫吊死算了。
窦太后被气得不轻,直接将窦华浓赶了出去,又召窦夫人训骂一通。
洛康道:“近来太后性子变得很古怪,崇信道士,又宠一个叫甘霖的内侍。镇日的要修身养性,还说什么结善缘解冤气,要化干戈为玉帛,尤其喜欢给人赐婚,还专爱将保皇派家的公子姑娘与窦氏派的公子姑娘凑成对。短短一月,已经下了十道赐婚圣旨,各家敢怒不敢言,不光窦国舅被她闹得头大,就是杨丞相也是有苦难言。”
“清流这边……没什么事罢?”
“我们原就中立,不树敌,只为朝廷办差,太后不曾上心。”
洛廉扬着头,上回洛俪说要送夜公瑾一个大礼,针对的目标就是太后,莫不是与洛俪的事有关联,洛俪快到皇城,突然说不来,莫不是猜到什么。他轻拍着洛康的肩膀,“三弟生了个好女儿,俪姐儿很贴心懂事。”他压低嗓门,低到唯有洛康一人能听见:“她会来皇城,只不敢走明路,或许哪天夜里突然就出现了。”
“大哥……”
不要说这么恐怖。
只有鬼怪才夜里出现,而他的女儿要夜里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