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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以为拿住孩子,就能拿住杨玉莲。
萧依来顺天府,一方面有试探洛家态度的意思,若是洛家还和以前一样给她东西,她往后还这样过来。若是洛家态度已改,就瞧瞧杨玉莲的意思,最好鼓动杨玉莲把嫁妆给变卖了,若是能交给她来帮忙处理,幸许她还能从中赚点钱。
萧修是个混的,她心里知道,可再混也是她弟弟。
晌午宴后,太太、奶奶们陆续告辞。
洛家乡下本家的太太、奶奶留下了好几位。
苏氏让秋芹去告诉萧依:“萧姑奶奶,我们大太太说今儿留宿的客人多,客院都住满了,不能留客了,只能劳你去客栈将息一晚。”
萧依望向沉香别苑,“那边不是有别苑么?”
“那处别苑已经赁给一位从晋陵来的官宦太太,她是特意租下给三个儿女用的,姑娘们要考蘅芜女学,两位公子要入琼林书院,只等里面拾掇好就搬进去。”
萧依气急,不是说洛家清贵,对事不对人,这次回来怎的就不睬她了,不让她住在洛府,还打发她去外头,她来的时候可没备多余的银钱,这上上下下得有好几个人呢,住一晚就得花几两银子,还不说晚这一顿饭。
萧依不肯走。
苏嬷嬷从一边过来,“哟,洛家养了二十年,赔了多少银子财物进去,这是要赖上洛家么?赖也没用,谁让她自己个投生成罪臣之后呢。要不,萧姑奶奶与洛家清算清算,算你们二十年在洛家的饭钱、住宿钱、新裳钱,再算算你们姐弟的嫁妆、聘礼钱,要不萧姑奶奶都一并还上。”
苏氏听着苏嬷嬷这话不中听,喝斥一声:“苏嬷嬷!”
萧依见苏氏出了睦元堂,唤声“母亲”,眼盈于眶,这模样倒与柳氏是十足相似。
以前,苏氏看到这样的她们会心软,可知晓了实情,只觉得恶心。
语调淡漠地道:“萧依,你认祖归宗了,邸报都写着你的大名呢。洛家也改了族谱,没你的名讳了。”
假的就是假的,好也罢,坏也罢,都会成空。真的就是真的,就算再残忍,也得面对。
苏氏含着浅笑,“萧依,洛家二十年来从不曾薄待你们母子三人,我们施恩于你们,从未求过回报。往后不要再来洛府了,你只权当是萧家的女儿,贺寿就去洛城,那里有你的母亲。
洛家嫡系一房,因为你们母子险些被人指责说违背祖训,即便是挂名的,我这个做世交姨母的也尽了心。在你们母子走投无路之时,连你嫡亲舅舅都不收留,是我免让你们颠沛流离,升米恩,斗米仇,你们感恩也好,心中仇恨也罢,眼不见心不烦,但若有人想在背里算计洛家,我洛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走吧!从今往后,你守好本分,与你丈夫儿女好生度日,忘了洛府,忘了这里的一切。”
萧依垂着头,出门一趟,怎么也要把路资赚出来,咬咬下唇,“苏姨母,可不可以再给我些不要的绸缎、海货、干货、茶叶?”
苏氏心下微惊,只想她若有骨气就不当说出来,一旦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要瞧不起,“早前的李妈妈,我们好吃好喝养她一场,最后却在外头败坏了三姑娘的名声。后来你的母亲、哥哥也是如此,不念我们二十年如一日的给他们好吃好穿,却在心里暗暗忌恨洛府。
没有了,再不会给你任何东西。就算有多余的,我们会赠送邻里、洛氏族人,又或是帮扶一些危急百姓。你有嫁妆铺子、田庄,日子过得比那些没田耕种,比没营生过活的贫困百姓强太多。既是好脚好手,又有生利生益的营生,好生打理罢。
爹有、娘有,不能伸手;哥有、嫂有不抵自有。何况洛家并不是你正经的娘家,你也是上过女学,还是领到菊班毕业证的人,怎不知这个道理。就算是亲生爹娘也没有管你一辈子的事,往后的路还得靠你自己。”
萧依还是不愿离去。
去年十月回来,苏氏也说不给东西,她多住了几日,最后又是两大箱子,那可得值好几十两银子,够家里吃用好些日子。
她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苏氏训完了,许不是会给她东西。
骨气这东西是什么?又不能当饭吃,她早就没了,她还想巴着洛家,好替丈夫谋个小吏做做,丈夫考过秀才就没动静了,屡考举人不中,着实江南之地,会读书的仕子太多。
苏氏弯腰,从路边掐了朵花,“这个送你吧。”
“苏姨母……”萧依吃惊不小,这只是一朵花,还是一朵蒲公英的黄色小花。
苏氏笑道:“千里送鸿毛,我借小花送你。”她顿了一下,“看来你在女学学的主持中馈课都白上了。”
主持中馈,是教姑娘们要礼上往来,别人送了你什么,下次你只能回同等或更珍贵的,不能太轻,否则就失礼,更是得罪了人。
“过往几年,我是懒得与你计较,到了今日,萧依,虽然你也算忠良之后,你行事很让人失望。”
萧依拉长了脸蛋,这是羞辱她。
她满怀信心,小意殷勤,赔着不是,苏氏居然这般羞辱。
苏氏对苏嬷嬷道:“若她还不肯离开,就让婆子送她走,告诉门婆子,从即刻起,姑苏萧依不得再入我洛家大门。”她愤然转身。
身后,萧依狂呼大喊:“为什么?做错事的是我娘、我弟弟,你为什么连我也不待见,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苏氏与苏嬷嬷交换了眼神。
女客院里,洛家的太太、奶奶们听到萧依的争执声,出来张望。
苏嬷嬷道:“萧姑奶奶,原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既然你问了,老奴就告诉你。人与人交往是相互的,你去年送了只寿桃,只需一斤面粉就能做成,却从洛家换回了那么多好东西。
主持中馈,这是一项学问,更是妇人当学的礼仪礼节。你连最起码的礼节都不懂,已经是对主人家的冒犯,换成其他人,早已因你的失礼,将你打出门去。
你送薄礼是人意重,太太赠你一朵小花,你却受不得。萧姑奶奶,洛家不欠你,也不会一再地忍受你的失礼无礼,不要把别人的容忍当成好欺,更不要将他人的宽容当成傻子。
就你这种不晓人情事故,一味小家子气,怎配得洛家往来皆名士,相交皆清贵的门第,要老奴说,像你这种就是小人行径,我们洛家是最不屑与小人为伍的。”
说到激奋处,苏嬷嬷对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一打手式,两人架住萧依就往外走。
洛家族里的太太奶奶们早已经骂了起来:“不要脸的东西,没脸没皮地想打秋风,破落门第!这种扫把星谁沾上谁倒霉。”
“还说上过几年女学,全读狗肚子里。”
更有一位太太对女儿现身说教,“听到没有,主持中馈是项学问,更是女子当修的礼仪礼节,你要是跟她学,将来出阁了,别给老娘回娘家,老娘辛苦供你上女学,可不是让你做失礼之人。我们洛家乃至书香门第,往来皆名士,交往尽清贵……”
萧依脸面全失,被两个婆子直接送到大门外,身后跟着她回娘家带来的婆子丫头,也一并被洛家请出了府门。
柳强奔了过来,抓住萧依的衣襟就是一记耳光,“贱\妇,你到底在洛府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人把你赶出来?”末了,柳强还踹了一脚也示发泄。
她能给家里拿回东西,柳强就说她贤惠,而今,拿不回去了,便说她是无用之人。
萧依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
当年,她要订亲,柳氏执意要将她许给大舅家的二表兄。
苏氏阻拦过,说柳家大房的四位爷,在读书上头无甚天赋,为人处事上也不及旁人,着实是柳家大房与柳氏生母早逝,被后来的继母给养废了。反是柳家二房,这位老爷如今是闽省一位同知,高中进士,二房的公子姑娘也比大房的要出息得多。
苏氏想着:那是柳氏的女儿,劝人的话说过就了,没必要为此事闹不快。
柳氏一心想着亲上加亲,坚持要把萧依许给娘家侄儿,还说萧依的嫁妆不丰,许到别人家许会被瞧不起,若嫁回娘家侄儿,婆母是舅母,翁爹是嫡亲舅舅,定会护萧依几分。
柳强破口大骂,“我爹还指望洛家提携,你把这门亲戚开罪得干干净净的,你是不是想祸害柳家?”
萧依自不承认自己失礼之事,哭道:“你怪我作甚?我还不是被亲娘、弟弟给连累的,是他们把人得罪狠了,我这不是向大太太求好,让她帮你在衙门谋个差事。”
柳强的怒色立时软下,笑道:“洛家正在气头上,我刚才打骂你就是做做样子,好表妹,你莫怪我……”
萧依心下苦笑,这就是亲娘给她挑的夫婿,待字闺中时,她也有骨气的姑娘,这才几年,就为了生活,硬是将骨气给熬没了。
柳强道:“听说洛三娘回来了,瞧见没,而今长多高了?”
萧依莫名紧张,他这是打什么主意,洛三娘出门,这身边跟着会武功的丫头,还有机灵的婆子。
柳强微微一笑,“我今儿在男宾席,洛家这回可光耀门楣了,洛子封了一等文穆候,你养父亦封了个三等建义伯,老夫人、大太太全都是诰命,这可是江南一等一的名门望族。”他拉着萧依,温柔流露,“我听说她在洛家是说得上话,洛家老夫人、老候爷最宠她,若是她在老候爷说上一句,撒上一个娇,老候爷一声令下,无论是洛廉还是洛康,不都听她的。”
萧依待字闺中时,与洛俪的关系就不好,大抵是洛俪三岁时就与她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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