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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他们之间有矛盾、有冲突、有积怨、有欲望。
“豪民”“帮虎”这类帽子便可以满天飞。
毕竟,“明察秋毫”的朱元璋只有一个,其余人都是哄骗他的奸臣。
青天大老爷的名头也就只有朱元璋一个人能戴好。
事实上老朱并不在乎某个具体案件的真相,他在意的是运动的趋势在往哪个方向走。
负责审讯被绑缚者的通政司的力量也很有限,如此大规模的人被关进京师监狱,连轴转也审问不过来,更不用说按照正常的流程还得派人去当地寻找证据以及认证之类的。
事实上通政司处理案件的尺度,主要是依据朱元璋的政治需要,而非案件本身的真相。
真相对于朱元璋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他就是想要让下面的人都老老实实听话,有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做事。
这些人,不也是为了“谄媚”朱元璋的行径,顺便也让自己在这里面捞取利益。
在这项政策当中,除了老朱外,没有人是绝对安全的。
大明的重臣们讨论完了,终于被老朱差人上凉茶,给众人解解渴,顺便去尿个尿。
岁数都不小了,免得憋坏喽。
对于王布犁的弹劾,胡惟庸从来都没有留着,而是全都发给朱元璋让他去看。
朱元璋在讨论空隙当中,又发现了弹劾王布犁的事情。
不少人拿曹操来说王布犁狼子野心,私自抓捕无辜的牙人,以至于许多客商千里迢迢来京师后,都无法完成交易,眼瞅着就要损失惨重。
甚至还讥讽了王布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疏通江宁县的沟渠,兵马司的士卒还要日常维护,此人虽未典史,但是手伸的也越来越长,陛下不可不防!
对于把王布犁类比曹操这个形象,朱元璋第一个就不相信。
首先曹操他就比较矮小,完全够不着王布犁的个头,再加上朱元璋也了解王布犁看着勤奋上进,可实际上是一个性子十分惫懒之人,能偷摸不干活就歇着。
想要让他发愤图强,干曹操那种事,还真是抬举他了。
虽然奏章上对于王布犁的弹劾,朱元璋不在乎,但是对于那些客商之事,他还是在乎的。
他只是在思考,那些县衙的吏员们能否代替这些牙人,做好那些事。
咔嚓一声。
外面划过一道闪电,又要下雨了。
朱元璋慢悠悠的走在殿外,站在走廊里,瞧着雨先是一丁点滴落,然后就变得密集起来,地面立马就湿润了。
“看样子是要下大雨了。”
朱元璋也不着急,便转身回去继续批阅奏章去了。
胡惟庸等人上厕所回来也被浇透了,遂又回到各自的办公地点去更换衣服。
雨越来越大。
连殿外的龙头都开始往外吐水了。
朱元璋颇为忧心的站在窗户前,听着时不时的雷声呼啸而过,大雨打在地上发出激烈的响声。
“如此大的雨,怕是要淹了!”
朱标脸上带着担忧之色,百姓总是要靠天吃饭的。
雨下少了不行,可雨下多了还不行。
“嗯。”
朱元璋派人去把钦天监的人叫来,让他们算一算这场大雨要下多久?
一旦下的太大,江面上涨,怕是要淹了沿岸百姓的家。
后面赈灾又是一项极大的支出,更不用说还有什么疾病横行。
天气不好,就容易让百姓认为是天子的统治出现了问题,所以老天爷才会降下惩罚。
天命之子这套理论虽然能为当权者带来极大的妙用,可始终是一把双刃剑。
一旦天下出现连年灾害,百姓流离失所,那就是你这个天子干得不好。
既然干得不好,那咱们也就该换一个天子上来了。
朱元璋对于这种事是十分敏感的。
在皇宫上班的臣子们也没有回家去,大雨一直下。
等到了后半夜,朱元璋听着手下的汇报已经面色十分不好了。
“陛下,江宁县的水位下降的很快,倒是上元县水位一直上涨,都淹没到大腿根了,已经形成内涝,大雨明天再不停下,怕是会有淹死人的事情发生。”
“嗯。”
朱元璋应了一声,便挥手让好不容易打探消息回来的人去烤烤火,换换衣服,喝口热汤。
“爹,王布犁他组织军民疏通沟渠,而且还新建了不少,用来排水,现在真的用到了。”
南京城虽然下辖两个县,可也是整体的。
只不过因为王布犁要搞试点,先拿江宁县做榜样,待到明年再把经验传给上元县整治一番,未曾想今年就用到了。
不用朱标言语,作为丞相的胡惟庸也立马想到两县的区别,他也不是个蠢笨之人,随即拱手道:
“陛下,此事过后,理应让上元县也要好好梳理沟渠,以此减少内涝的频率。”
一个城市建造的好不好,还得看下水道,不是上面建造了多少层。
否则大雨下的稍微有点强度,那道路上的水全都没脚脖子了。
“嗯。”
朱元璋叫人把弹劾王布犁的奏章拿过来,让众多没有回家的臣子们传阅。
“你们好好瞧,要是没有咱这个女婿提前做了事,江宁县的损失会同上元县一样大,可是朝中有眼无珠之人,还借着他抓牙人这件事弹劾他,此事若是传出去,必定会寒了许多臣子的心。
若是南京城许久年都不下大雨,是不是咱女婿这个胡乱伸手的名头就要挂上那么多年?”
对于朱元璋如此轻声的询问,许多臣子心里都麻爪了。
若是天子大声质问他们心里倒是有底,顶多有那么一两个倒霉蛋会被处理。
可天子一旦这么轻松的询问,大概会处理一批人。
故而不少人七上八下都没有回答。
胡惟庸瞧着这封奏章上的名字,连忙行礼:
“陛下,左向涛胡乱弹劾,可见他胸中并没有执政之策,将来就算为官也会危害社稷,莫不如革职。”
“革职?”
朱元璋甩了下衣袖:“朕觉得便宜了他,既然他不懂修渠的重要性,就让他去广东亲自修渠吧,让他长长记性。”
自从王布犁处理工部那帮蛀虫之后,朱元璋第一选择也不是直接杀了,而是要好好的折磨这些官员一顿。
只有让他们看着这些贪官污吏活着的时候是有多惨,才能让他们心有余悸。
“是。”
户部尚书连忙记下此人的名字。
夜里,王布犁因为大雨半推开窗户发愣。
说实在的他家里条件,也算不错的了。
可纵然如此,也需要找个木盆来接雨,免得流一地雨水。
今夜这场大雨,可一点都不常见。
这是要闹灾了?
气温骤然下降,搞得他都裹着薄被子看着外面的雨帘。
“明天雨太大了,我就懒得上班,希望路不好走吧。”
可是第二天一早让王布犁失望了。
街上的雨水只是没过鞋面子,并没有到达不能行走的局面。
于是他只能骑上小黑子,慢悠悠的奔着江宁县县衙而去。
瞧着沟渠里奔涌的水,他算是看明白了。
自己能上班完全是前阵子修水渠的功劳,避免了淹街的局面。
“驸马爷,今天还吃面吗?”
余大的摊子支在一旁,就他自己个。
“没人?”
“嗯,所以才厚着脸问一问驸马爷。”余大满脸的赔笑,请王布犁下马。
“来三两面吧。”
王布犁下了马,坐在被余大擦干净的凳子上。
“你媳妇呢?”
“昨天下了大雨家里漏雨,她在家照顾孩子,我赶着早上赚点钱,待到雨水下去之后,再去买点瓦。”
余大絮絮叨叨的,本以为这场大雨会跟往年一样没到腰,出门都困难,未曾想积水全都走了。
“驸马爷,你知道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上天眷顾咱,我听说上元县都淹了。”
王布犁擦了擦筷子指着一旁的水渠道:“咱县里一个多月前就开始修建,这次正好用上了,你当时不也出了一份力吗?”
“哎呀。”
余大猛地拍巴掌,这次脸上带着真诚的笑:
“竟然是这样,还是驸马爷有先见之明,当时做活的时候,大家背地里都骂驸马爷来着。”
“哈哈哈。”
王布犁笑了笑就没搭茬,对于这种修渠的事情,许多人确实是对王布犁的操作不满意,大热天的出了一身的力气。
他一个断案如神之人,好好断案就行,怎么还管到水渠上来了。
等到王布犁进了县衙门口,田留根脸上也带着笑意:
“驸马爷,多亏了您拿来钱财,修缮监狱,否则按照昨夜这大雨,监狱非得被冲塌,犯人也得死上几个或者逃跑。”
监狱是地势最为低洼的地方,哪年下大雨监狱不会死几个人?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是“趁机”被搞死的。
现在倒是避免了这种情况。
“行了,屁话就不用多少,回头还得撒一撒生石灰,免得出现什么疫病。”
王布犁刚想往里面走,就听到田留根小声道:
“驸马爷,县衙大厅坐着传旨的宦官,好像是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