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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歧贞怀孕九个月之后,果然生了个女儿。
她父母很开心,觉得她的婚姻彻底牢固了。其他人也高兴。最开心的是颜棋和颜恺,他们俩都觉得妈咪是给他们生了个玩具。她孩子满月的时候,顾轻舟带着全家都去喝满月酒了。顾绍也去了。“恭喜你,小孩子真的很漂亮。”顾绍道。徐歧贞请他坐下。“你呢?”她问顾绍。虽然不再爱他了,在她心中,他仍是一个柔软的存在,永远飘荡在那里,无法抹去。“我也许会结婚。”顾绍笑道。最近劝他的人太多了,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回答,才能避免旁人不停的劝说。他不需要劝说,也不需要前进。“嗯,我希望能吃到喜糖。”徐歧贞道。顾绍笑笑。后来,他的学校跟颜家也多了些关系,他偶然来颜家。颜子清也不避讳,也偶然会问他最近有对象没有。顾绍总说会有的。这么一推,时间就飞逝。顾绍看着徐歧贞的女儿满月、周岁,然后到五岁,又看着徐歧贞生了一个女儿,次女再满月周岁。他每次和徐歧贞聊天,徐歧贞都会担心他孤独终老。而顾绍也会跟她保证,说自己会好的,将来会结婚的。这话一说就是十年。徐歧贞的大女儿都十岁了,顾绍还在敷衍她。那天是正月十四,司家的大小姐司玉藻满十八周岁,徐歧贞再次遇到了顾绍,就说:“被你敷衍了十年。”顾绍道:“你们也锲而不舍说了十年。”“还有人劝你吗?”徐歧贞问。顾绍道:“轻舟还在劝。”徐歧贞失笑。正好顾轻舟走了过来。她如今也是四十岁的人了,保养得极好,肌肤雪白光滑,腰肢依旧纤细,头发乌黑浓密。虽然面容有了点岁月的成熟,可背景一瞧仍是那么少女。顾绍偶然从背后看她,总会错觉是她刚回到顾公馆的时候,然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就连玉藻,也满了十八岁了。“舅妈,我明天就要去上海了,你以后想要上海的什么吃的玩的,就给我发电报。”司玉藻凑了过来。她已经比徐歧贞高了,跟徐歧贞的关系也非常好。徐歧贞的三个女儿,特别喜欢玉藻姐姐,她们表姊妹关系很密切。玉藻这些年一直跟着顾轻舟学中医,也跟着她姑姑学西医,自修完了爱德华医科大学的课程。她早就跟父母说过,等她过了十八岁要去上海求学,已经申请好了上海的学校。今天亲戚朋友们来,既是庆祝她成年,也是送行。玉藻后天就要动身了。“那好的,以后我们去上海找你玩。”徐歧贞笑道,“要好好念书,不要谈恋爱,要不然你阿爸得发疯了。”颜子清正好走过来听到了,不免哈哈大笑。这件事有个典故。玉藻从小就跟颜家的孩子亲近,她和颜恺更是关系密切。为此,司行霈防颜家的孩子跟防贼一样,没少为了这个跟颜子清掐架。颜恺和玉藻都很无奈。玉藻甚至说:“阿爸您也读点书吧,从小一起长大的,别说人了,就是两只小兽也不会产生爱情,这是生物规律。我跟恺哥哥从小就亲近,跟亲兄妹没什么不同。”司行霈:“.......”于是,没文化的司师座成了颜子清的笑柄。颜子清道:“没事,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你阿爸管不了你,该谈恋爱就谈恋爱,气死他!这次是他送你吗?”“不是,我姆妈就是怕他多事,所以跟他约定好了去瑞士旅游,我舅舅送我。”玉藻道。颜子清问:“阿绍送?”“不是,我五舅舅。”玉藻道。她的五舅舅,指的是颜一源。颜一源这些年一直在新加坡,逢年过节才回趟岳城。这次,他是没有回去过春节,故而等过完年了再回去看望父母。他父亲四年前就退下来了,他大哥和三姐全家从国外搬回岳城了,洛水和谢舜民也回岳城做生意了,父母并不孤单。这也许就是孩子多的好处吧。玉藻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被顾轻舟叫走了,她和司行霈有很多话要叮嘱她。颜子清搂住了徐歧贞的腰,对她说:“咱们家棋棋也十七岁了,是不是也该送出去念书了?”徐歧贞顿时舍不得。她有时候很恍惚,她总记得自己遇到颜子清的时候,好像才昨天。如今孩子们都那么大了,特别是颜恺,在出国之前偶然看向他,完全是成年男子的身高和模样。徐歧贞就会想:时间都哪里去了?“我老了吗?”她突然问颜子清。颜子清笑道:“没有,还是那么漂亮。”这是他和司行霈总结出来的标准答案,不管女人怎么闹腾,怎么说他们敷衍,都要咬死这个答案不能松口,否则就要坐好几天冷板凳。他们的孩子长得飞快,他们自己看着孩子们一个个成人,都下意识想我是不是老了,就更别说心思细腻且在乎容颜的女人们了。孩子们的长大,简直是女人们的催命符,她们问“我是不是老了”的间隔越来越短了。徐歧贞也拿这个去问过她母亲:“我们兄弟姊妹长大的时候,您是不是也常这么问?”徐太太道:“可不是嘛,直到你们都生了孩子,才会认命。我至今想起我小时候的事,都好像是眼前不久的。”原来,一代代都是这么过来的。汽车到了家门口,徐歧贞先下车,看到一个女人站在不远处。颜子清也下车,顺着徐歧贞的视线望过去。他看到了山本静。他不免有点恍惚,心想那是山本静吗?她真的老了,比徐歧贞看着要老很多,但气质仍是不错,她的容貌是她天生的优势。只是,颜子清已经记不得她曾经的样子了,就连当初是怎么相遇她的,他都有点模糊了。过往,真的随着岁月风化,一点点成了灰烬。“你怎么来了?”颜子清走上前问她。山本静道:“我儿子已经满十八岁了吧?当初你给我的承诺,说等他到了十八岁,就会让他认我。我来了。”徐歧贞很淡然一转身,自己先回去了。这次,她仍是很平静、很笃定。她跨过高高的门槛,心里异样的踏实,这是她的家,她的领土。山本静十年前得不到什么,十年后仍是一样的。徐歧贞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岁月没有辜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