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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珠瞧着海飞云,这一刻海飞云面颊苍白,竟似有那么几许异样之色。
他那张俊秀的脸蛋却也是全无血色,甚至身躯也是不觉轻轻的颤抖。
原本看热闹的百姓眼瞧此处,也是不觉避让开一些。
毕竟那死人骨头,到底还是有些吓人的。
唯独王珠却也是丝毫不以为意,甚至凑上前些,瞧得个津津有味。
眼前的少女凝视棺中的枯骨,那漆黑的眸子,冰冷之中竟似有些深邃之意。
任谁瞧见王珠如此姿态,都是会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的也是不必说了,眼前的女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可是个死人,还是血肉都化了了的骷髅,王珠怎么一点儿都不讲究?
王珠却是不觉有些讶然之意:“海二公子,这当真是云罗裳的坟墓?怎么这棺材之中,竟似如此寒酸。到底也是那云家之女,海家正妻,陪葬的除了一身锦缎衣衫,几件寻常金饰,却也是再无其他。”
海飞云的容色,却也是不觉更加难看了几分。
他不避污秽,轻轻的叹了口气,解下了云罗裳发间一枚步摇:“这枚步摇,是她母亲所传,上头一颗明珠光润,独一无二。当初下葬时候,步摇就在,就在母亲发间。”
说到了此处,海飞云用袖儿擦去了那步摇之上的污秽,却也是让此枚步摇是现身人前
那颗明珠藏于棺材之中,不见天日多年了,一旦擦去了上面的污秽,却也是仍然是光彩灼灼,十分明润。
这枚步摇,是让人十分眼熟的。
曾经的云罗裳,就是戴着这枚步摇,轻盈的在海风之中策马而行。
而海飞云和王珠的问答,更是不觉让在场有些人若有所思。
云罗裳虽名声极好,可似在海家待得也是并不如何的顺畅。否则也不会一口薄棺材,几件金首饰,便是随意打发。
若仔细想想,更不免联想到,当初云罗裳死得蹊跷,而海家竟然是忍气吞声,匆匆下葬却不见追究。
细细的思量,这其中确实有几分诡异可议之处了。
又因如此,更不免让人联想到海家那杨氏身为妾室数十年盛宠最后竟成为正妻的故事。
一时之间,倒是不觉令人联想篇幅。
王珠言之凿凿,只说此事却也是绝非是姚蛟所为。
既然是并非姚蛟所为,这其中应当另外有个凶手了。
人群之中,远处一道挺秀的身影却也是轻轻的站起,修长温润的手指却也是不觉轻轻的拂过了额前的斗笠。而面前的男子,更是顿时添了几分冷凝之色。
竹制的斗笠之下,却也是掩盖着一张温煦俊秀如初生暖阳的出挑容貌,赫然正是云暖阳了。
在打开棺木之事,他身边亲卫却也是暗中请示,可是需得动手。
然而此事却是被云暖阳生生按捺住。
好个王珠,当真是心机深沉之流。在云暖阳想来,王珠也是一定会提前有了准备。
此刻自己动手,非但不能如愿还顺了王珠意思入了王珠圈套成为王珠猎物。
云暖阳心中思索,却也是手指轻轻揉搓。此时此刻,竟似不好轻举妄动,等这尸骨运出来,再行动手也是不迟。
只需毁了云罗裳的这具尸骨,那么便是死无对证。更要紧的则是,此事更能说出姚蛟心虚而毁掉证据。
云暖阳目光在人群之中搜索,却也是并未瞧见人群之中的方靑菊。
这个女子,此刻却也是不知晓去了何处,更是让云暖阳一阵子恼怒。
然而此刻人群之中却也是闹腾生出了些许动静,云暖阳恍神之间,只见一处锦缎搭成的棚子却也是已然成了。
便是云暖阳也是不觉隐隐是有些讶然之意了,暗中猜测王珠此举却又是何意?
耳边,却也是听到自己下属有几分狐疑的说道:“这莫不是,不是要在这个检验尸首?”
云暖阳有几分恼怒的向着那个说话之人这般瞧了去,却也是知晓此举并无任何用处。
毕竟对方只不过说出某个现实罢了。
然而正在此刻,一道身影映入了云暖阳的眼中,更是让云暖阳不觉微微一怔!
那人身材挺拔,因为有胡人的血统,鼻子也是挺起,轮廓更是说不出的深邃。
他皮肤黝黑,面颊之上尽数都是恼怒之色,仿佛有些说不尽的愤怒之意。
云暖阳一颗心却也是不断的往下沉。
圈套!这就是王珠的圈套!
这个女子大张旗鼓,说不定早就知晓自己计划,并且准备引蛇出洞。
可偏巧有个蠢驴,居然是当真上当,自投罗网。甚至云暖阳也是发觉,那人周围,已经有些探子若有意若无意的盯梢,只是那胡人自己浑然不觉。
想到了这儿,云暖阳眼中顿时流转了几许森然的杀机!
当年的事情,却也是一桩桩的浮起在云暖阳的脑海。
从他“生下来”开始,最为厌恶的,就是姚蛟了。
这个毫无云家血脉的孩子,却也是先一步抢走了嫡出长子的身份,更是明摆着要跟自己抢东西。
从他一生下来,就开始陷害姚蛟。
而姚蛟偏生是个聪慧、坚强的人,既然是如此,这件也是不觉让云暖阳更加的忌惮了。
好在自己这个云家的血脉既然已经出生了,云家其他的人也是对姚蛟再无情分,更是将姚蛟弃如敝履。
可是偏生,还有一个云罗裳。
云罗裳对姚蛟极好,云暖阳也是一点儿都是不喜欢她。
之后得知云罗裳时常和姚蛟私会,便是将此事告知海家,最后倒是让海飞云揭破此事。
可是这才不够,远远不够。
便算姚蛟为了云罗裳的名声,认了强迫长辈的罪过,可那也不过是私德不修。若淫人妻子便是要万劫不复,只恐怕东海这样子的风流罪过还多了去。更何况,姚蛟和云罗裳并无真正的血脉关系。
彼时整个东海唾弃姚蛟德性轻薄无耻,却也是还不至于将姚蛟置之死地。
既然是如此,若要对付姚蛟,却不如顺水推舟。
姚蛟认了强迫,若云罗裳死了,这桩事情便是会顺顺当当的栽赃在姚蛟身上。
这可当真是一桩再妙不过的事情了。
云暖阳没有亲自动手,他心念流转间,却也是寻来北漠将军阿布花。
这又是一桩云暖阳早就布置好的妙棋。
他察觉阿布花和海匪勾结,却秘而不宣。虽然此事若是扯出来,必定是被东海不容,然而云暖阳却另有考量。
云暖阳自己不去揭发阿布花,却是将这桩事情告诉给了云罗裳。
而阿布花为了保全自己名声,保全自己在东海的地位。他听从了云暖阳的算计,潜入了云罗裳的房间,先行杀死,再侮辱了身子。别人瞧见这幅状态,必定也是会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姚蛟所为,刻意报复。
这一切都是天衣无缝,伴随云暖阳长大了,他想起自己的这桩算计,还是颇为洋洋得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云暖阳原本以为,当年天衣无缝的计策已经是再无人能够发现。可是他当真想错了,想不到时隔多年,那烂了的尸首,森森的白骨,又是被再次翻了出来了。
而当年杀死云罗裳的真凶阿布花居然是也是来到了这儿,被王珠所算计。
这一刻云暖阳的内心之中,竟是不觉涌动了一缕冷意。
是了,自己还不知道王珠的具体计划。可是阿布花就好似猎物,一步步的踏入彀中,可笑他自己却也是浑然不觉了。
这样子的蠢物若是死了,云暖阳是绝不会有半点同伴怜惜之情的。
可惜云暖阳却是知晓,王珠必定是不会让阿布花死了。
他想着自己若是王珠,就不会杀了那蠢物,反而会拷问一番,甚至是将自己趁机除掉。
想到了这等可怕之处,一时之间,云暖阳竟不觉冷汗津津,颇有些寒意。
原本是他设下了圈套,将王珠生吞活剥,除了这后顾之忧。
然而如今却也是在自己的脖子之上狠狠的套上了绳索,甚至不觉越套越紧,最后让自己窒息而亡。
而云暖阳却也是忽而发觉,自己当真是小瞧了眼前的这个女子了。
王珠不但是聪慧,更是有些可怕。
寻常的猎物,至多不过是挣脱了笼子。可是王珠不是这样子的,她不但是挣脱了笼子,甚至还早就设下了精妙的陷阱,等着算计自己的猎人上钩,最后再一网成擒。
至于王珠何时布置,暗中的陷阱究竟又是什么,他想不出来,更是不觉越发觉得可怕了。
而云暖阳的一双眸子,更不觉流转了沉稳之色。
事到如今,他反而不会心浮气躁。
王珠这个计划,最要紧的就是云罗裳钓出来的猎物。
明面上,对方是没有跟自己有任何关系的。
而且王珠不过是大夏公主,手中权力有限。
换而言之,便算是王珠证据确凿,她一个大夏的公主,也是不能审问别国的权臣。
这就有些意思了,想来这也是王珠算到,却也是没办法弥补的破绽。
云暖阳眸子轻轻的闪动,这一刻竟似有些深邃。
他唤来了自己的亲卫,命自己亲卫前去北漠在东海的兵营。
北漠的黑骑,可谓是天下无双,难以匹敌。
只要阿布花的救兵到了,王珠就再不能将阿布花怎么样了。
云暖阳目光灼灼间,竟似平添了几许柔润的冷意。
他自认是个极为决绝的人,便算是王珠纤弱的身躯让他不觉贪恋,可仍然是狠下杀手。
可惜这般姿态,和王珠一比,竟然是不算如何了。
“海夫人,她喉头已碎,喉骨是被人生生捏碎,竟似被人生生的活活掐死,必定是个孔武有力的男子,方才是能如此行事。”
墨柔粗粗勘验,得出如此结论,在场的大夫也是纷纷认同。
然而在场百姓听到了,都是不觉流转了几许讶然之色了。
不错,这桩事情,确实也是传得沸沸扬扬,可是究竟是不是死于非命,原本竟没别的人知晓。
然而如今,却也是验出来了,云罗裳当真是被人给害死的——
那样子的女子,大好年华,青春少艾,竟然是就这般死了。
原来那些流传多年的谣言,竟然并不是假,而是真的。
众人顿时不觉有些哗然。
一层又一层的议论声音顿时也是响起,现场气氛更不觉热络了几分了。
而王珠目光灼灼,面色宛如寒霜。
验尸之中其中一人,顿时不觉抬头,面颊之上颇多惊讶之色:“海夫人的手掌掌骨之中,似乎是有什么东西!”
一枚已经是化为白骨的手掌顿时也是提了起来了。
只见有什么东西,泛起了淡淡的金色,竟似有那么几分的凄艳迷离。
海飞云悲愤无比的说道:“想来这物件儿,一下子深深的钉入了骨头里,下葬时候没发觉,如今血肉化了去了,却也是露出来了。”
墨柔用个小小的夹子夹出来,这钉入了云罗裳手中之物是金子打的,上圆下尖,微微弯曲,不像是什么暗器,反而好似什么首饰。
王珠笑了笑:“这上面的字,弯弯曲曲,蝌蚪一样了。我细细瞧来,不像什么花纹图案,而像什么文字了。”
海飞云盯着眼前这枚首饰,面颊之上忽而流转了一缕骇然愤怒之色:“这,这是北漠的文字。嗯,当初北漠的将军阿布花,耳朵上便是戴着这样子的耳环。”
人群之中阿布花却也是顿时面色一变。
当初阿布花欺辱了云罗裳,当时没有在意,之后却发觉少了一枚耳环。当时他也是不以为意,只道掉在路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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