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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到了河对岸。
陡河大坝轰隆隆的响着,绞车房猛烈晃动着,房顶的水泥板往坠落,砸在几个战士的身上。季辰趴在大坝上,心中一阵绝望,心想这下完了,唐山完了!
此时此刻,坐在前排观看电影的总局领导和韩山平等人都吓得脸色煞白,他们已经完全被带进了剧情中,忘记了现实中大坝并没有垮塌,心弦完全绷紧,连呼吸都停滞了。
银幕上,王洛丹发疯似的大叫:“小曹!快出来!快出来!”
曹炳坤惊慌失措的出现在二楼的窗户上,纵身跳下。就在他起跳之时,大楼崩塌,一块预制板重重砸在他的背上。曹炳坤就像风中的落叶般飘了下来,重重地摔到地上。
王洛丹尖叫着扑过去,抱着曹炳坤大喊:“小曹!小曹!”
曹炳坤艰难地抬头去,冲王洛丹艰难地笑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王洛丹一把抱住他,死死地抱着,一动不动。
陡河大坝上,季辰抬起头,重重出了口气,大坝在,绞车房虽然塌了一部分,但还没有完全垮掉。绞车房里的四人,三个战士牺牲,只有连长活了下来,但也受了重伤。
季辰他们冲进绞车房,想把受伤的连长替换下来,但连长一把甩开他的胳膊,大喊“别管我”,发疯似的摇动绞盘。
逃过一劫的胡君,开着大卡车在缓缓向前开着,沿途难民如蚁,潮水般涌过来。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各式各样,有些是崭新的,有些极不合体,甚至有男人穿着女人的衣服。一路上,呼儿唤女之声,此起彼伏,活似一幅惨不忍睹的流亡图。
路边,一个中年男人背着一具用毯子包裹着尸体,艰难地朝唐山方向走着。尸体比中年男人要高,趴在他背上,双脚不时摩擦着地面。中年男人走得很慢,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把尸体往上掂一掂。
张婧初忍不住问道:“大哥,你背的是谁啊,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
中年男人回道:“是我儿子,我要带他回家!”
张婧初怔了怔,问道:“你们家在哪里?”
中年男人回道:“唐山!”
张婧初痛心地道:“这里到唐山还有上百里,你背着儿子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不能把儿子丢在废墟里!”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身上,散发出一种平静而沉稳的力量,“我要带他回家,再远再难,也要带他回家。我多走一步,他就离家近一步。”
中年男人说得很平静,也很简单,可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却击中了现场一万多观众的心坎,整个现场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泣声。
胡君的卡车除了张婧初母女,一路上还搭了不少人,都是想要回家的人。家是人们心里最安全,最温馨的地方,就算再远再难,也要回家!
张婧初转头看向胡君,央求道:“帮帮他们吧!”
胡君冲着中年男人喊道:“我们也回唐山,正好顺路,我载你们回家!”
车厢里坐着形形色色的人,工人、农民、知识分子,谁也没嫌弃车上多了一具尸体。此时大家只有一个身份,想回家的人,他们七手八脚的将中年男人拉上了车。
汽车启动,载着一群想回家的人,向着唐山方向缓缓驶去!
季辰拼命摇着绞盘,他们已经摇了将近七个小时,早已筋疲力尽,全靠意志力支撑着。
忽然,绞盘不动了,战士们都呆住了。
就在这时,陡河水库的工人跑过来大喊:“闸门提到头了,可以松手了。”
季辰和两个战士同时瘫倒在绞盘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而连长笑了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倒下了。
天慢慢黑了,劫后余生的人们一起动手,七手八脚地盖起了大棚子,把伤病员都抬进去,妇女坐在一边;而男人们则准备蹲在大树下过夜。有人从废墟中找了米和锅,熬好了粥。王洛丹盛了一碗,让小灯先喝下,然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只是她没喝两口,从碗里捞出了一根头发,她想起白天挖掘的尸体,立马呕吐。不过她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必须保持体力,等粥凉了些,闭着眼睛硬喝了一碗。
救灾一天的部队回到驻地,季辰他们都蓬头垢面,很多人躺在地上都起不来。这一整天,抬了太多的尸体,都吃不下饭。最后参谋长冲着他们大吼:“同志们,我们都必须吃,不吃饭,哪来的体力,我们还要救人啊!”
战士们实在太累,硬着头皮喝完粥,倒在地上睡了。季辰强忍着疲惫请了个假,往自己家走去。部队驻地离他家很近,直到这时他才有空回去看看。
在熟人的指引下,季辰在地震棚里找到了妹妹王洛丹。一直强忍着悲伤的王洛丹,见到亲人后,终于放松下来,喊了声“二哥”,抱着季辰呜呜大哭。
银幕上的王洛丹在哭,银幕前的观众也在哭,省里、市里的领导全成了泪人,在他们的身后一万多观众此时已然是泪流成河,巨大的哭声在体育场的上空回荡,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