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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一样。”
“我倒是觉得都是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只是分工不同。”
“那能一样吗?按你的说法应该谁家的劳力多,谁出的力多,谁就分配的多,得到的多。”
“对呀,是这个道理。”
“但事实是这样吗?我们社员一年出多少力?他家人出多少力?就算分工不同,我们一年分红才多少钱?他家能挣多少钱?我们口粮不够吃,他家一年攒的粮食两年都吃不完。”
邹杰心知肚明,但还是有些不信:“差距有这么大吗?“那……他家的钱是怎么挣来的,粮食是怎么攒下的?”
花喜鹊申明了讲:“邹主任,咱俩是话赶话唠到这儿了,你不问我,我高低不能说,说了好像我向公社领导打小报告似的,既然你问我了,我不说又不好。”
邹杰打消花喜鹊的顾虑:“这算什么打小报告,咱们是就事论事,也不是背后对人品评头论足。”
花喜鹊打开话匣子:“也是,叶老师家是幸福屯公认的好人家,做人做事都让人佩服,从来没说瞧不起谁,谁家有事都到场,谁有难事都帮忙,谁家缝缝补补的活都没少求叶嫂,但话又说回来,好人家跟过好日子没啥关系,人家挣钱的道道多,学问大了。”
“都有哪些道道,有啥学问?”邹杰急于想知道。
花喜鹊说:“就拿做衣服来说,人家是不收钱,可是谁好意思让人辛辛苦苦地白干活?要么送鸡蛋,要么送米面,要么送山货,算下来,比收钱只多不少。”
邹杰说:“现在都是一套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谁家总做衣服?能有多少活?”
“你说得没错,但你挡不住谁家不生孩子不死人,大人不做衣服,不能让孩子光膀子光屁股,男孩行,露就露了,女孩还能露着呀?还不羞死人?就是单衣对付穿,总得做一套棉衣棉裤吧?
再说,总得给老人预备装老衣服吧?做装老衣服的钱,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给多少不能回绝,这是有说道的,死者为大,一般最少给九块钱,大家族讲究的,带刺绣缝金线的几件套,有给九十九块钱的。算一算,这一年下来得多少?把幸福屯老百姓手里的钱划拉划拉放一块都没有人家多,你信不信?”花喜鹊接着说,“去年,给生产大队做一批秧歌服,说是义务的,生产大队过后还不是奖励人家四头猪仔,都是三四十斤的,喂半年都成了大肥猪,生产大队都这么干,你说跟谁说理去?”
花喜鹊显然嫉妒,邹杰若有所思,默默不言语。
花喜鹊反映的情况让邹杰心里有些不安,她一时没有觉得叶家哪里有违反政策,但潜意识里如此大的贫富差距,让她想到了阶*级。
花喜鹊正说到兴头上,掀开被角,手拄着下颚,侧着身继续说道:“还不止这些,人家叶坤老师会画,谁家老人去世了,很多都请他去画棺椁,画一幅十二孝图九块钱,画一幅二十四孝图十八块钱,这钱不能不给,不能不要,不能少给,不能少收,这方圆百里哪年不得十个二十个老人去世,咱们东北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为了荫及子孙后代,砸锅卖铁这钱也得花。算一算,这一年下来又是多少钱?哎,不说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咱没那个本事,就得认穷命。”
“花姐还没本事?我可听说你本事可大了,这方圆百里婚丧嫁娶,不少都是你跑前跑后张罗的。”
邹杰言外之意,花喜鹊也没少得到好处。
她之所以提起这件事,是有意让她有所顾忌,避免调查组来了,找他谈话,她口无遮拦,不给叶家留余地。
“你说这不假,我就是个热心肠,要是跟叶老师和叶嫂子比,那是小巫见大巫。”
花喜鹊心里明白,自己背后也没少捞到好处,尤其收了高主任家的,邹杰是知道的。话说到自己,她担心言多有失,想就此打住。
“你看,我这张嘴,没有把门的,说这些干啥,好像我对人家不满,告人家状似的,我可没那个意思,”花喜鹊起身吹灭煤油灯,“快半夜了,就听我嘚啵嘚了,邹主任肯定听困了,咱们睡觉,明天再唠。”
“我都听精神了,你说的有理有据的,让你当社员简直太屈才了,应该咱俩位置换一换才对。”
“可别抬举我了,把我捧上天,掉下来还是土坷垃。”
“花姐太会唠嗑,让我没法接了,不过,我还真得捧一捧你这块土坷垃,眼下就有件事想麻烦你。”
“主任瞧得起我花喜鹊,怎么能叫麻烦,安排就行了,只要我能办,大不了头拱地。”
“春耕会战马上结束了,我也要结束在幸福屯蹲点,撮合乔万福和秦小玉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这事不能有头无尾,我想最好抓紧时间把她俩喜事张罗办了。”邹杰很认真地说,“张罗这事,花姐你是绰绰有余,所以,我就斗胆代表她俩全权委托你了。”
“主任,你既然信得过我,就放心好了,我没别的能耐,这件事我还能办好。”花喜鹊满口答应,欣然接受。
接着,就着这个话题,邹杰和花喜鹊商量关于为乔万福和秦小玉张罗结婚的一些细节,直到后半夜两人才睡下。
花喜鹊刚睡下,一会工夫便鼾声大作邹杰却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