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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的下人被夕颜谴退,整个翠竹居便只有夕颜与小白二人。
时近午时,阳光洒落,照在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夕颜左右各搬了条凳子,手上不知拿了些什么东西,在屋檐下找了个向阳的位置坐下,转过身,对着夏夜白招了招手:“搬条小凳子出来。”
夏夜白听了,傻笑了半晌,忙也搬了条小凳子,在夕颜的跟前,面对面坐下。
“颜颜睡了一觉,比以前漂亮了。”
“油嘴滑舌。”
夕颜娇嗔了一声,伸手将他发上的玉冠取了下来,一头的黑丝洒落,披散在肩上,阳光下有些悠悠的感觉。
“半月来,我躺在床上没发臭,你这能动能跳的人都快要脏的不能见人了,若是府里来了什么人,又该丢人了。”
夕颜哼了一声,执起梳子,将夏夜白的发丝梳顺,用一根发带束起,将梳洗类的东西都放在另一条凳子上,蹲着身子,在一干净的木盘上到了些水,用手轻触了下,又倒了少许的冷水,将椅子放低,只微微比夏夜白的小凳子高了些,这才坐下。
“坐近点。”
夕颜指了个离自己很近的位置,示意夏夜白将小凳子搬过来坐下,夏夜白乖乖的配合,搬过小凳子凑近了些。
“真的长胡子了,好难看。”
夕颜仰着头,一双眼睛定这夏夜白的下巴,她的手柔柔的,软软的,在下巴碰触,很是舒服,说话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让人的心也跟着轻颤起来。
这些日子,他心急如焚,日夜照顾昏睡的她,哪里有时间注意自己的妆容,哪想到竟会被她如此嫌弃,夏夜白哼了一声,却不舍得甩开她的手。
“给你刮胡子。”
夕颜说完,不等夏夜白反应过来,便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阳光下,夏夜白自觉地不适,想要抢,夕颜却不肯,将银白面具置于身后:“不是说今后只有我们二人的时候不戴那面具吗?相思红豆不在,门口有人守着,不会有人因为瞧了你这张脸变成哑巴。”
夏夜白抿着唇,犹豫了半晌,伸回手,点了点头,夕颜将面具放在一旁的小凳子看,转过身子,心不由得一紧,阳光下,那张因戴着面具本就雪白的脸呈现出不健康的白,像是冬日里的雪一般,在太阳底下险些要随风化了去,让人忍不住心疼,清澈而又无辜的眸子布满了红血丝,即便是此刻睁着眼,精神抖擞,兴致勃勃的,也难以掩饰他的疲倦,一对眼圈像熊猫似的,又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微微的凹了进去,那性感好看的唇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周围全是青色的胡渣,整个人足足瘦了好几圈,即便如此,这张脸却并不让人觉得丑,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颓废的美感。
想来自己初见那张俊美无踌的脸不是没有缘由的,定是他自己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清理的,这才半个月,若是再久些,真的和那乞丐无异了。
夕颜蹲着身子,将一旁凳子上折叠整齐的毛巾打湿拧干,给小白擦了脸,淡蓝色的毛巾转眼成了黑色,放进水里,那清澈的温水也像是停了层煤灰一般,顿时就浑浊了。
夏夜白凑了过来,看着那变得污浊的水,不由呀的交出了声,继而抿着唇,手捂着,脸红了大半,一副讶异的模样,瞥了夕颜一眼:“怎么这么脏?”
夕颜点了点头,指了指木盘上的蓝色毛巾:“你瞧瞧,都黑了。”
夏夜白从凳子上离开,蹲在地上,瞅着那蓝色的毛巾,半晌,抬头,似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夕颜,认真道:“不能让相思和豆豆瞧见了。”
“若是你乖巧些,不给我惹事,我便不把这事告诉他们,若是惹出像上次倚翠楼那日的事情来,我便把这毛巾拧了水晒干,让整个王府的下人都来瞧瞧。”
夏夜白听夕颜这样说,低着头,紧抿着唇,愁眉不展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不开心了,快些坐下,我给你洗头。”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夏夜白愈发的伤心,布满红血丝的眼眶红的愈发厉害,险些就要哭了出来,乖乖的在小板凳上做好,却一句话不说,低着头,闷闷不乐的。
夕颜放下手上的毛巾,眉头拧起,盯着夏夜白:“你若是在这样,我现在就走,不理你了。”
他的脸垮的愈发厉害,紧抿着唇,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可那双眸子流露出的却是真诚的歉意:“颜颜,对不起。”
他原以为她会生气,好好的盘问一下那日的事情,会狠狠的斥责他一顿,可都没有,就像她说的那般,自大婚以来,她对自己一心一意,可自己却三番两次的试探,这次若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受那等大辱。
他虽不喜白凤,但有一点他说的没错,她不过是个女人,他不该让她的手沾满鲜血,白骨森森,他自己不喜杀人,又怎么能让她如此,若不是他,颜颜也不至于昏迷这么久,这一切也算是他的过错,他原本可以自己出手,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甚至,不让这件事发生,可是,他却没有那样做。
萧剑也没说错,他本就是个自私的人,从不做损人不利己之事,若非担心将来东窗事发,她恨自己早早将她占有,那日,温香软玉在怀,他如何愿意忍着。
夕颜挑了挑眉,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夏夜白,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在阳光下微微的有些炫目:“是因为保护不了我还是因着做了对不起的事?”
那眼神,带着探究,夏夜白盯着夕颜,呵呵笑了两声,这女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怎生得如此警惕,从觉得她是在试探些什么。
“我给你洗头吧。”
夕颜见夏夜白如此,也并不过问,将小凳子放到在她大腿的一侧,拍了拍,示意夏夜白坐下。
夏夜白依言坐好,夕颜掰过他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的大腿上,将他的头发拨于脑后,用瓢子勺了水,沿着他的额头将他的头发打湿,一边清洗,一边按摩。
柔软的身子,带着淡淡的莲花幽香,让人紧绷的神经不由放松下来,夏夜白闭上眼睛,嘴角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满足。
“舒服吗?”
夕颜勺水的瓜瓢重新放了回去,双手不停的揉捏小白的太阳穴,力度适中,不大不小,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柔软的身子,带着他最熟悉的香气。
“舒服吗?”
那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像是催眠曲一般,带着安定人心的魔力。
“舒服,好舒服。”
夏夜白的嘴角忍不住咧开是,舒服的溢出声来。
夕颜瞧着怀中的小白,转过身瞧了那银白的面具一眼,眸光有些复杂,嘴角的笑容带上了些许的苦涩,置于太阳穴两边的手指慢慢的前移,一点点靠近夏夜白的天灵盖。
方才还舒服的忘乎所以的夏夜白全身的肌肉忍不住紧缩,全身的肌肉忍不住紧绷了起来,整个人本能的处于戒备状态。
夏夜白闭上眼睛,双拳忍不住握紧,却努力控制睫毛的颤动。
放松,放松,莫夕颜,她是颜颜,她不会伤害自己的,训斥家奴,清理门户,大街之上,杀猴儆人,相府动手,慧春坊比试,脑海中,那一幕幕快速闪过,震撼人心,这女人定是发现什么了想要试探自己,她是怎么发现的?
夏夜白懊恼的暗道了声该死,定是自己早上太过激动,一时失了分寸,这女人,简直太难讨好了,他带上斗篷,不过是担心她着凉,可这女人倒好,不但不领情,还怀疑上了自己,真是狗咬吕洞冰,不识好人心,她若是怀疑自己,再想到以前的那些事。
夏夜白,你为了她舍得自己的心头血,便是性命怕也没什么不舍得,若是她要你的命,你给了她又如何?
想到这里,夏夜白不由的在心底松了口气,下一瞬,心又紧绷了起来,她已经对自己产生了疑虑,若是自己再露出些什么马脚,以她的聪慧,定是瞒不下去了。
握紧的拳头忍不住松开,全身上下的肌肉也不由的跟着放松,夏夜白恩了一声,嘴巴吧唧了几下,脸上的笑容在阳光印衬下愈发的灿烂起来。
修长的指甲,若有似无的划过夏夜白的天灵穴,一点点慢慢的滑动,夕颜睁大眼睛,一双眸子带着说不出的紧张,眉头皱起,盯着夏夜白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双手,五指并拢,掌心向下,对着夏夜白的天灵盖跃跃欲试,带起一阵阵的掌风,可怀中的那人依旧睡在她的怀中,动也不动,就连眼睛也未睁开一下。
紧绷的脸不由的松了下来,夕颜舒了口气,脸上忍不住带上了轻松的笑容,重新轻柔夏夜白的太阳穴,替他缓解疲劳,她却没瞧见,在她输了口气的同时,他怀中的那人睫毛方才轻颤了几下。
“洗好了,你快坐起来。”
夕颜伸手取过另一条毛巾,将夏夜白的头发裹住。
“不要不要,好舒服,颜颜再多洗一会儿。”
夏夜白撒娇似的在她的大腿上蹭了蹭,似乎享受的还不够。
“我第一次帮别人洗头,还帮你按摩了那么久,手都酸了。”
夕颜忍不住抱怨,直接扯着夏夜白的头发,将他拉了起来。
夏夜白装模作样,皱着眉头,哎呦的大叫了声,伸手揉了揉头皮:“颜颜今后每次都要给我洗头。”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一声相当不满的冷哼,若非为了试探自己,还不知能否有此待遇?一开始是享受,后来险些吓出一身冷汗来,他可是拿命在搏击,自然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让她多伺候几回了。
“背对着我?”
小白乖巧的转身,背对着夕颜,过了好半天,见夕颜还是没反应,侧过身来:“到底怎么样嘛?”
憋着嘴,一副你不答应就哭给你看的模样。
夕颜抿唇一笑,那双眸子也染上了愉悦的色彩:“小白一开始可是说照顾我的,怎么现在反而缠着我伺候你了?”
夏夜白苦着脸,转过身子,那一双如星辉般璀璨的眸子顷刻间黯淡了下来,嘀嘀咕咕的道了声,有些很是郁闷:“也没说不照顾你啊,你偶尔也可以伺候我两回的嘛。”
夕颜听了,只觉得好笑,动作轻柔的替他把头发擦干,又重新用玉冠束好,当是没听见他的抱怨。
“好了,转过身子来,今后再不许这样了,哪个人不生病的,我便是生病,你也好好照顾自己,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怎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夕颜虽是在抱怨,心里却着实是开心的,他能如此待自己,也不枉费自己一心一意待他好,不过这幅邋遢憔悴的模样,她确有些看不下去。
银亮的刀片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夏夜白见了,端着小凳子就向后退了两步,吞了吞口水,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是恐惧的盯着夕颜:“你干嘛?”
夕颜挥了挥手上银亮的刀片,笑了两声:“刮胡子。”
见夏夜白不但不过来,反而离的越来越远,不由的板起了脸:“再不过来,我就过去了。”
那双清澈无辜的眸子转动,好半晌,才坐着小凳子不甘愿的回到夕颜跟前,闭上眼睛,昂着头,睫毛颤抖的厉害,大道了声:“来吧。”
那模样,不像是刮胡子,倒像是上断头台了一般。
夕颜低着身子,左手托着他的下巴,右手拿着刀片:“要想别受伤,别乱动。”
夕颜昂着脑袋,全神贯注的瞧着他的下巴,即便是太阳底下晒了这么久,她的指尖依旧冰凉的厉害,花在被太阳灼热的脸上,像是夏日的风一般,很舒服,却带着威风没有的轻柔,她的动作很小心,温热的气息险些要把那满是青色胡渣的下巴灼伤,酥酥麻麻的,像是羽毛划过,连带的那颗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眼角下瞥,看着夕颜蹲着身子认真地模样,单手托着下巴,仿佛托着的是自己整个世界一般,那双眸子,也该有满足的吧。
这样想着,那一双清澈无辜的不由的染上了笑意,得意却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午后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没有拥抱,没有激吻,却给人一种细水流长的幸福感,说不出的温馨。
夏夜白舒服的闭上了眼睛,阳光洒在身上,竟有种昏昏欲睡之感,真希望时间能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刻,他也在不用为她发现真相而时时担忧。
“颜颜。”
夏夜白闭着眼睛,轻叫了一声,像是呢喃一般,口齿不甚清晰,迷迷糊糊的,将夕颜抱在怀中。
夕颜大功完成,正将刀片抽回,哪想到夏夜白会忽然抱住他,刀片划过,下颚立马就留出血来。
夕颜一惊,忙将刀片扔在一旁,拿起一方干净的帕子,托着夏夜白的下巴便清理伤口:“不是让你别乱动吗?怎么那么不听话?”
刀片划过,夏夜白动都未动一下,像是那伤口不在自己身上一般,直听到夕颜抱怨,这才挑了挑眉,眼睛都不愿睁开,双手搂住夕颜的腰,在她的怀里蹭了蹭,找到舒服的姿势,便不愿再动:“颜颜,又舒服又累,不愿再动了。”
夕颜见他如此,原是想用力的拍拍他的背将他打醒,手抬到半空,到最后,却像是抚摸一般的落下,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亮的仿佛能照亮人的心一般。
“夫人真的好好啊,为什么我就碰不上这样既漂亮又能干,还如此温柔的女人呢?”
隔着一段距离,三人趴在屋檐上,萧剑看着趴在夕颜大腿上,似是睡得正香的夏夜白,险些流出了口水来,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满是羡慕嫉妒。
“是呀,公子真的好幸福啊,真希望一直这样,直到永远。”
莫青呆呆的看着那一幕,表示赞同:“将来我也要找像夫人一样的女子。”
莫离瞧了一眼身旁的二人,道了声:“白痴。”
若他们是公子,若然不是全心信任夫人,现在和谐温馨的画面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知方才公子经历了何等的风险,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夕颜拍了拍夏夜白的背,还以为他是睡着了:“等你睡得舒服了,里边的水都凉了,本来还想着你洗澡的时候替你搓背,我看还是晚些让相思红豆伺候你好了。”
睫毛轻颤了几下,下一刻,躺在怀中的那人突然坐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自己张大的嘴巴:“啊,睡饱了,颜颜,我要洗澡。”
夕颜不由的笑出了声,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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