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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会吃人的,而今本公只求财。安平公许是西魏驸马当得久,被那位一心复兴华夏的元氏女帝给迷了?”
想到此处,宇文直更是满面讥诮傲慢地,打量着汉服胡貌的于子礼。
“安平公竟忘了自己是鲜卑人,而非汉人?且五胡入华至今二百余年,鲜卑人可没有羯人那种食人的爱好。无论拓跋元氏还是宇文氏,都在与汉人和平共处,对汉家女帝比汉人还尊敬!”
宇文直越说越有底气,此刻更是反客为主地哼道,“眼下只是两国阵营争霸,而非胡汉撕杀,你休要挑拨胡汉团结。”
于仪来时便知,自年初鄂豫中原久旱无雨,又经四月里后梁掘堤水淹齐军一事,边境春种的农田本就被冲垮十之七八,而今临近小暑丰收,居然又被蝗虫洗劫一空。
更何况卫国公此言有理,于仪遂附和道,
“臣知晓陛下心系社稷军民,卫国公此举实属权宜,临近小暑还有四五日,而今两岸都盯住了齐境微微泛黄的小麦,指不定哪天夜来南风起,小麦便覆陇黄,尽可收入囊中。”
宇文怀璧玉面底下的下颌轻点,“寡人亦有此意。不知太宰在京…可是听闻边境之事?”
于子礼微微摇头,
“陛下想问玉玺之事吧?臣倒是听闻玉玺已到南陈,被陈国皇太子陈元秀所获。萧氏这事出的离奇,既然大张旗鼓要献北齐,引发周齐争夺又被西梁截获,却仍到了仇家陈氏手里。”
宇文直是个直性子,一听玉玺案蹊跷,登时眉毛都竖起来了,“难道是萧、陈两家监守自盗,左右手一倒溜咱们玩儿呢?”
于子礼点头附和,“那陈元秀与其父陈绍世昔年,被西魏女帝押入长安为质,今却不顾脸面,声称在长安时见过玉玺,鉴定为真。只恐我们都被萧、陈二家耍了!萧氏通过周齐两国的争抢,让失传的玉玺重回视野,实为宣称南陈是天命正统。”
正在斗象戏的二人嘴上没闲着,手下的棋子也未曾下错,并不耽误一心二用。
跟石桌配套的石凳并无靠背,在如此苛刻的处境下,这位鲜卑天子又穿着极为服帖、修身的漆黑窄臂大袖衫。往那一坐半个时辰下来,仍坐姿端正腰椎挺拔,彰显贵气逼人。
连出声的嗓音都清冷如握冰攥玉,只有微微阖动的眼睫毛,能泄露一丝情绪。
“玉玺落入南陈之手必有隐情。子礼可知,那献玉玺的萧氏今往何处去?”
“听闻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回祖籍山东兰陵去了。”
一听到“山东兰陵”,宇文怀璧登时被触痛了某些隐恨,“哼,朕若是兰陵王,必抓来拷问其真实意图,牵扯出其同谋者。”
与此同时!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只巴掌大的蝗虫,飞落躺地上之人的脸上,直奔鼻孔就咬。
“啊嘶!啊啊——”
突如其来的痛呼声,打断了俩人对话,于仪这才想起脚边昏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白袍军。
他眼瞧着从亭外飞了半天的蝗虫,此时好几只落在倒地的白袍军脸上,将这人啃的鼻血直流,终于疼醒,正费力地睁开红肿的眼皮,在痛苦的哀嚎。
于仪这才挥手示意给陛下身后的甲胄将军,
“这是来时路上抓的舌头,经臣拷问,原是南梁萧氏的私兵,萧氏与南陈这桩缺德之局不亚于白衣渡江。请王轨将军将其带下。”
身形健硕的王轨以甲胄覆面,应声上前,像拎小鸡崽似的,一把拎起了那个白袍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