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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随着脚步声传来,元无忧突然被伞尖儿戳痛了后背,还没发作,便从她身后走出个人去。
只见那位白衫的高中书,从分列两旁的人群中走过,径直奔向尽头那位道长。
高奉宝原本手里捏了竹骨伞遮阳,此时缓缓撂了下来,似乎要仔细端详那位道长。
跟在他后脚的元无忧,借着高奉宝孤瘦的白衫背影,目光瞧见了另一袭白衫。
她起初都没注意这个人,还在四下观瞧找道士的身影呢,却发现众人都瞅着他一个,还窃窃私语着什么:“羊道长真年轻啊,真不愧是茅山宗的人!”、“这么多年都不见老,想必已至臻化境,得到祖师陶通明真传了吧?”
元无忧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去,瞧着潇然立于廊下,那位拿白布条蒙眼,墨发半披半簪、大袖襦白衫纤尘不染的男子。
这人面如脂玉,眉青唇红,拢在大袖里的双手背在身后,十分洒脱随意的样子,也没法器。
这?这踏跌的…他这副尊容哪儿像道士啊?!
元无忧原以为,老君山来了个术业有专攻的得道真人,她能放心的甩手撂挑子了。
没成想这位比常半仙还不庄重。
这边忙着要开山捉妖呢,他蒙个眼睛示众,是想展示自己能耳听八方?
高中书的乌纱帽底下,是一张极清冷矜贵的玉容,偏偏高奉宝每每瞧着谁,阴鸷的凤眼都会斜睨上挑,傲慢刻薄劲儿十足。
如今他与蒙眼的白衫小道爷对面而站,一句刁钻促狭的话、便从那张水红唇瓣里溜了出来:
“本官当是谁呢,原来是羊瞎子啊。”
那位蒙眼道长方才对谁都是颔首回礼,任凭谁说什么,都只是一个字应答。
唯独到了高奉宝这里,他闻言也不恼,只是双臂大开大合、大袖盛风的,冲他面前的高中书合了个礼,朱唇微启:
“贫道羊脂玉,许久不见高中书。”
这嗓音如若晴风快雪,莫名的与高奉宝有一丝相像,但较他少了些锋利,多了些玉润。
元无忧在俩人后头,愈发摸不清情况。
听这话,这二位是旧相识呢?
况且就这家伙,唇红齿白姿态潇洒,胡子都没留,瞧着顶多二十多岁,哪像茅山道士?
那头俩人针锋相对起来,在场世家的目光,无不凝在俩人身上,悬着心揪着眉。
元无忧趁机凑到元姥姥身边,刚要问这位羊道长为何蒙眼,便见那高中书扭过头来,凤眼狞厉地冲郑太姥冷嗤道:
“冯氏找来这位当死豫章之鬼,莫非觉得这盲眼老道,能为郑家双生子当年叛国之事翻案不成?”
扎在元姥姥臂膀后头的郑氏外孙女,此时竖起了耳朵,偷眼观瞧。
羊道长眼盲不盲且先放一边,这高中书口中的郑家叛国,又是哪桩雪藏的旧案?
郑太姥的脸上没有半分惊慌,只淡然道:
“老妇当年收到家书密信,上书时为丞相的文襄帝,命我儿施反间计诈降侯景,有孝静帝所赐的丹书铁券可证忠良清白,也有密信和军令状、至今仍在。可吾儿尸骨无存,弃之鲁山,近日妖魔横行,既然天家要开山除妖,正好请道士来寻吾儿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