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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一听,完了,带上这累赘亏大了,师父都不心疼她体虚了。
她暗暗发恨,等到了城里,非得让女城主好好答谢自己。
忧岁城中仅有上百户人家,守城兵士虽一百来人,但多是军籍在本地,拖家带口留此养老。
一进了城主居所才得知,这女城主比元无忧所见的更清贫。县衙因荒废多年,并不住人,还是她自己置办的院子,充做官邸。
这处院子多由竹木作围墙,就地栽植,一进大门竹香扑鼻,倒是清淡秀雅。
打迈过门槛往里瞅,便是宽敞的正堂屋,住着女城主;还有个厢房住着她弟弟,两间耳房住俩丫鬟,而护院都是守城的兵士,白天轮值,晚上各回各家,毕竟这女城主可是有夫之妇,领军将军之妾,谁有那胆子给她守夜啊。
来时路上元无忧才问清楚,这位女城主虽豪爽不羁,也有豢养面首的传闻,但这父子俩还真不是她的。
女城主名叫风摆穗,谐音“长命百岁”,还让无忧管她叫壮姐就行。
元无忧自大西北的华胥,越过周国来到齐国,这一路没见过什么活人,此时一见这威风八面的风姓大姐,登时满心是他乡遇故知的欢喜!
“哎呦是华胥国姓的风吗?咱可是老乡啊,我就是华胥人。我叫山解衣,山水的山,善解人衣的解衣。”
一旁的苍白术听罢,长睫一掀眼神冷厉,
“张口胡诌!你何时有的这个名字?”
元无忧回头冲他眨眼,“外号,我自己起的,我打小就用这个名啊。”
跟她并肩行走的风摆穗,闻言也忍俊不禁,直夸赞她:“人才呀。”
元无忧可算得着机会套近乎了,推着车里五花大绑的哑巴,都觉得倍儿有力气。
这位流亡异乡的华胥储君,一听风姓她可太熟了,以为遇见了老乡,便围着壮姐一顿追问。
风摆穗摸了摸晒得滚烫的马尾,尴尬道,“我哪攀得上华胥国啊,我这姓是自己起的,听闻那华胥可是累世皇贵,当过几十年北朝女帝,我就是一南朝旧臣,白手起家的汉奴罢了。”
赳赳雄汉,万邦来朝的华夏女儿,却落得今日以“汉奴”自称,奉白虏鲜卑等胡人为尊贵?何其悲哀啊!可元无忧说不出甚么提气可靠的宽心话来,只得黯然作罢。
姐俩越走越近,青衫少年推着独轮车上那坨黑瞎子,瞧路的同时,元无忧也看清了她一侧没有耳垂,而另一只耳上戴个木质耳环。
逮住小姑娘探寻的目光,壮姐苦笑一声,
“瞧见我缺的一只耳垂了?这是奴隶的烙印。我曾是梁国一农女,亡国后沦为战俘,差点儿充做军妓,幸而被贵人挑中所赎,还挂名是他的妾室,被他的势力罩着,做了女城主。”
中原仍是极看重家族势力,而风摆穗因是亡国奴被赎出贱籍,成了布衣平民后也备受打压。
元无忧挺心疼她的遭遇,前脚刚迈进门,瞧着空荡荡的院子里,闻声冒出几个护卫和丫鬟。
为防隔墙有耳,她只笑问,“阿姊这里能净手吗?我腰揣的神农袋里有草药,咱俩祛祛疫。”
风摆穗眉宇间的英气不是虚的,已然会意,便让她把独轮车上的傻子扔在外头,姐俩进正堂的屋里,找来个木盆现盛水,翻出一包草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