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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翻动中,湮染满头的青丝不由地和纳兰洛轩披散着的长发纠缠在了一起,白衣紫袍,在皎洁的月光下隐隐透着光晕。湮染恼怒地推拒着纳兰洛轩的身体,口中充斥着纳兰洛轩的气味,微凉,像是雨水的味道。唇舌交缠,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开始慢慢改变,像是要窒息一样,湮染的手无意中扯到了纳兰洛轩的发,他轻哼一声,慢慢松开了湮染的唇。
不等湮染说话,纳兰洛轩又一次轻啄了她的唇,只是碰了碰,浅尝辄止,然后便将湮染紧紧压在了怀中。湮染在纳兰洛轩的肩膀处看着那一轮圆月,慢慢调整了呼吸,也不开口说话,只是任由纳兰洛轩抱着。“为何不说话?”纳兰洛轩在湮染的颈边低低地开口,呼吸吐在肌肤上,一阵热气后便是微微的凉,“你的功力已经恢复,为何?”湮染眨了眨眼,她明白纳兰洛轩的意思。
她的伤已经痊愈,内力也恢复如初,若是施上全力,纳兰洛轩不一定能近得了身,“纳兰洛轩,你可有一点在乎我?”湮染动了动身子,却被抱的更紧了,纳兰洛轩忽然的孩子气让她第一次感觉到两人是亲人,她轻声道:“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让你的手沾上血腥了?其实来之前,我一直有个遗憾。”“什么?”
“我是想去云烟小屋看一看的,那里是我爹娘生前的住所,也是我的家,我都没有在那里待过。还有那架秋千,我数过的,是在第十三棵梨树下。若是等哪日梨花遍开枝头,我想在那秋千上坐一坐。”纳兰洛轩抬起头,就这样看进了湮染眼底,那里是一片星光璀璨,像是那天上的银河倒映在了其中,不知为何,心口空荡荡的痛了。纳兰洛轩皱了皱眉,在湮染的额间落下一个轻吻,像是抚慰般地轻声说道:“明天之后,我带你去那里,往后若是你想住在那也无妨。”
姜显在几丈外踌躇着,不知该不该上前,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主上和湮染姑娘之间像是和往常大不一样了呢?还有他们两的姿势,这,可是……正焦急间,纳兰洛轩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姜显。”姜显心中一松,忙快步上前,却见纳兰洛轩侧身坐起,接着便将湮染拉了一同站了起来。在姜显震惊的视线中,拍了拍湮染衣裙上的尘土,顺带着理好了她的发,这才整理起自己来。
感受到纳兰洛轩的眼神,姜显赶紧低下了头,说明了来意,“属下是来禀告主上,一切已经准备妥当。”纳兰洛轩理着衣摆的手一顿,湮染不由自主地仰首看了看空中的圆月,许多情绪在眼中飞速闪过,接着她便抬步走在了前面。纳兰洛轩伸手只抓到了湮染腰间的丝带,他眼睁睁地看着雪白的丝带从他的指间慢慢滑落,不安地叫道:“湮染……”湮染脚步一顿,背对着他说:“时辰快到了,我去准备。”
同一时刻,浮阳城外,几十匹骏马在月夜中奔腾着,领头的三个男子俊美非常,他们不知停歇地一次次高高扬起马鞭,催促着马儿快速向前奔跑。裴霖钰瞥了眼空中的月亮,大喝道:“驾!我们要再快些,月亮快升到正空了!”“那该怎么办?”慕容逸景也抬头看了看空中,眉头越皱越紧。“我们只要在最后关头能赶到就行,要进卧龙地墓,纳兰洛轩身边不会多带人,所以外面的把守不会很严密,这对我们很有利。”慕容逸远沉默地点点头,狠狠一抽马鞭,加紧向前赶路。
纳兰洛轩负手站在帐外,火光映照着他的半边脸,夜风刮过,他眼底的火光一闪一闪的跳动起来,正如他此时躁动不安的心。姜凯几个起落,停在了纳兰洛轩身前,他恭敬地说道:“主上,时辰差不多了。”随即朝身后一指,“一切都已经遵照主上的吩咐安排好了。”“知道了,下去吧。”姜凯一躬身,正打算起步离开,忽地纳兰洛轩身后的营帐被拉了开来,露出了一个火红的身影,姜凯就这样怔在了原地。纳兰洛轩蓦地转身,映入眼帘的便是盛装后的纳兰湮染。
一袭似火般耀眼的红裳,勾勒尽湮染美好的体态,这一身华贵的衣衫是纳兰洛轩特意为湮染量身定做。及地的裙摆在湮染的身后拖出了绮丽的火红,一身如雪的肌肤泛着神圣的白光,细致描画过的眉眼越加摄人心魂,眸光流转间便是无限的芳华。青丝四散,只留一支玉簪斜插发间,莹白的梨花在月华下闪着柔柔的亮光,流苏叮咚轻响,沁人心脾的清香四散飘散。
纳兰洛轩魔症般地一步步走向湮染,这一刻,他明白了他为何会不安,明白了那个吻的意义,然而是不是已经晚了?不会,不会晚的,他要抓住这个人,她是他的,一直都是!然而湮染却在下一瞬和他擦肩而过,一步步走向了祭台。火红的轻纱似乎在纳兰洛轩的眼底画出了一条燃烧着的路,湮染就这样一步步地走着,谁也靠近不了。在场所有的人都被这一画面震慑了心魂,全都紧紧锁住那个身影,不愿移开一寸视线。
在接近祭台之时,湮染忽地飞身离开了地面,如一只火凤凰一般旋转着落在了祭台中央,她一甩衣袖,直直地站着,眼神遥遥对上了纳兰洛轩的眼睛,然后她轻轻的笑了,袖中双手微动。下一刻,红纱灵动地飞扬起来,罗裙飘飞,水袖翻转,青丝飞扬,那一个旋转、一个轻跃、一个低首、一个回眸、一个浅笑……所有的人都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天际渐渐开始变化,月光大盛,如瀑的月华笼罩着湮染全身,在皎洁如霜的月光之中,那一点火红忽地妖冶起来,让人不敢直视……
纳兰洛轩的双脚钉在了原地,呼吸都变轻了,他只专注地看着那个身影。腥甜的血腥味在空中飘散,越来越浓烈,似乎那笼罩着的月光也慢慢染上了红色,祭台附近不知是谁惊呼道:“天呐,她的双手都在流血!”这一声惊醒了所有人,庆澜若缓步走到纳兰洛轩身侧,声音中隐隐含了哀伤,“落尘舞起,以一身之血为祭品,直至月光染红,卧龙地墓之门方能开启。”这是一种上古流传的祭典之法,决绝而凄美,庆澜若看着那渐渐变红的月光,悄悄落下了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