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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物,他灵脉枯竭前预言了有人会打开时之镜,就在他苦苦参悟破解之法时,突然有一日顿悟说出了一句话。苍生临难时,苍生之盾也会现世。或许苍生之盾不是物,而是人。”
扶雪苦涩自嘲道,“我也只是云云众生里的一位,没有那样的能力。”
天海颰,“你为了玄清神域经历神罚,很痛苦吧!”
扶雪听风吹动菩提树叶的声音,有些难过,她道,“这世间,还有比神罚更痛苦的事,它令我无法慈悲于自己。”
天海颰说道,“自知晓你受了神罚后,我打坐时总不经意想起一事来。我们少时还在道堂修炼,你爷爷因为觉得夫子的课业授得太慢,他便怂恿我与神毅的爷爷一起逃练去九灵天看传闻中的时之镜。他出主意,神毅爷爷偷南宫家通行令,我偷自家风辇。”说罢还有些好笑起来,“三人一路竭力驾驭风辇而去,等到了九灵天的天极台时,我因胎中之故,精力不及他们二人,便在时之镜前睡着了。”
“我在梦里进入了一片混沌,突然又天清水静,我见到了一个人,在梦里我与他相谈甚欢。我先于书上听他说到,在天神所居住的虚空中没有时间,混沌灵冥无生,亦是相依共生。虚空之中有三大天神,十二神仆,他便是十二神仆之一,天地神尊座下的灵吹。我和他聊了很久,久到我觉得时间真的已经过去了数日,即便醒来时仍然觉得时间已久的感觉是真实的,并不似梦中。”
“神明居关于神罚的记载,只简单地提到违背与天神的契约会遭到神罚。但灵吹告诉我,人神若是违背与神仆的契约,能挺过神罚便是大幸。若是违背与三大天神的契约,就算在神罚中侥幸活了下来,也会在天神历命之时经历神罚诅咒,痛不欲生。临了还说有个神女违背了天神契约,神仆无神已经降临了玄清神域。”
“我醒来后告知他们二人此事,他们二人信了我的话,我们神神秘秘地等了数日也不见无神临世,便觉得那只是个不真实的梦,后来便忘了此事。原来无神真的临世了,你便是那个神女。”
“所以,与你签订契约的那个天神,是神仆还是三大天神之一。”
扶雪哽咽道,“他已经离开了神明居,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天海颰听罢,深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心疼道,“孩子,如果你赢了,神明居该向你说句谢谢!但无论如何,神毅能遇见你,想必是积攒了你三千世的缘。”
扶雪看着辽阔的苍穹,此时流云漫天,她道,“我已经没有机会可以爱他了,这大概也是宿命吧!我唯愿此事过后,天地安宁,风顺云舒。”
天海颰祝愿道,“那便预祝守天神女所行亦会所至,神职守位,庇佑天地。”
扶雪行礼道,“晚辈告辞”
扶雪离开了宿苍宫后,天海颰留下了一封信令,随之便在菩提树下神陨石化了。
扶雪想着天海颰说到的梦,便出了天城结界去了九灵天,没有立即回清云岛。
此时渊斩从镇灵塔下值回到了无心殿,他在镇压邪物的过程中,又把衣物都撕碎了。想着还要去清云岛找扶雪,问她关于拿回守天神族主事权的缘由,于是便在衣橱里翻找着为数不多的衣物。
打造灭神钉之故,近来动了好几件邪物,几乎把衣物都弄破了,衣橱里只有一件素袍衣还算体面。他以往觉得穿这样的衣物不够利索,于是便久置不理,现下倒是只有它可以穿出门了。
渊斩换好衣物准备戴面具时,梧沐便来到了无心殿,他喊道,“渊斩护法!”
渊斩出来,“何事?”
梧沐道,“此前你让我派镇灵塔影卫观察守天神女,看她是否会在天城有何动静,方才镇灵塔影卫传来了消息,说守天神女来了天城。她一来便去了宿苍宫,刚才用守天神族家主的通行令出了天城结界,已往九灵天方向去了,影卫没有通行令便没有跟去。”
渊斩道,“知道了”说罢立马出了无心殿,一路向九灵天而去。
梧沐看着渊斩离去的背影道,“渊斩护法何时会穿这样的衣物了,影卫去仙市采办来时,他不是嫌弃这样的衣物不利索以后不要买了吗?”
扶雪站在天极台上看着时之镜,此处的长明灯已经熄灭,天空晦暗,万物无光,当日毁坏的所有建筑也都恢复了原样。时之镜被天诛铁锁锁住,犹如老石般静静地立在那里照着天地与众生,而那梦中见天神的言语也一直扰着她的心神。
人在确定没有希望的时候,反而会麻木绝望地活着,可一旦觉得有了细微的希望,执念便会重新迅猛地生根发芽,让人更加地痛不欲生。
可执念多了,何尝不是一种妄念。
扶雪看着时之镜,所有的思念犹如潮湿不退的季节,雨在心里不断地下。她沉默着压抑,像是被困在封闭的透明盒子里,能看到所有的事物却喘不过气来。
所有的思念哽咽在喉,她蠕动着嘴唇看着时之镜,“天地神尊,我……想见他一面,见他最后一面……”那点不真实的希望,瞬间被自己的自欺欺人放得很大,却又清醒地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最磨人的执念不过如此。
她已经好久没有念过那道咒语,“意念所指,身行所至……”她的神印闪过一瞬的灵光,但是并未完全开启。
这时身后有人飞来,是风吹动外袍的声音,扶雪转过身去,看到一人凌空飞来……
那人皎皎如月,双眼潺潺无辜,温驯幽静犹如乖兽。身姿修长,一身素布白袍裹身,装扮十分素净。气度不凡,天神临世。
她站在天极台上,时之镜如此高大威严,宿命的齿轮转动,所有的劫难与虚妄在这一刻越过虚空,来到了她身旁。
九灵天万物之光暗淡,只有她的眼神跨越了人神一生,仿佛回到了三百多年前的巫灵仙岛,如此明亮。
她喜极生悲,“扶山哥哥!”她奔向他,仿佛雨过天晴,所有潮湿压抑的思念如此汹涌地夺眶而出。
是星辰入海明月高悬,是四季轮回日升月落,是三千流云随风动。只有扶山站在她身旁,这一切才有意义。
她抱着他,热浪翻滚倾诉衷肠,所有的坚韧无所依靠在这一刻全部被卸下,“扶山哥哥,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啊——!啊——!我已经封印了狱狮,你带我走吧……你带我一起走……扶山哥哥……”
他沉默着没有动,他不明白为何世间会有人为了一个人如此痛彻心扉。
他平静冷漠地开口道,“守天神女……”他不是扶山,她不是他的公主殿下。
只是平淡的四个字,她眼里的光便瞬间熄灭,四季晦暗,天地孤绝侘寂,所有汹涌而来的一切只轻轻地掠过她的生命,便立即绝尘而去。
扶雪不可置信地放开他,她看着他,额间的确不是阴阳鱼神印。她不明白,为何只是这一点之差,眼前之人便不是扶山,她认不出,一直认不出。
那喜极而泣的眼泪变成绝望的泪水,胸中的积郁就要喷吐而出。
渊斩见她脸色不对,试探性地唤道,“守天神女?”
扶雪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渊斩还来不及抓住她,她便苦笑着闭上了眼倒在天极台上。
她念动咒语,他一袭白袍素衣而来,天极台上她看错了人,但她再也不能将他认成渊斩,命运何苦这般玩弄于她。
渊斩抱起扶雪一路向天城飞去,她还在不断地呕着血,像是受了极重的伤。
他莫名地慌乱,冷漠地荒乱,他也分辨不清是担心她本身,还是担心她与狱狮。
此时在清云岛,神毅已经如约来到了西山,此处是清云岛最高的山头,可以俯瞰整个清云岛。
神毅拿了一坛扶阙的路不归坐在西山断崖石上,现在已经到了扶雪约定的时间,但是她还没有回来。她说会回来晚点,他想,那就再等等她。
此时黄昏日落,飞鸟渐归巢有些叽喳,他俯瞰着清云岛,千花万树在春生。
他遥遥看着远方,落日夕阳染红天边,他喝了一大口酒,她应该是想约他看日落吧!他看着落日笑了一下。
他心里想,这次加固封印到底怎么了,灵力被封,难道封印加固到不用他以灵力加持狱狮封印了吗?且还是银色的法阵图纹,图纹走向有些不似从前,真的只是重新加固封印吗?看着怎么像重新封印了一样。
他看着风景心想着,应是以往能感觉狱狮在体内的缘故,所以会一直注意到狱狮,现在倒是平静,能将注意力转移到外物上来了。
神毅从黄昏日落等到千里晚云归家时扶雪都还没回来,他一个人看了一场日落。
她明明不在他身旁,但他却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她在天城。
因为他知道她在哪里,他也知道她会回来,所以又觉得一个人的日落不像一个人的日落,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样的感觉,好像很……踏实。
他不知不觉喝了整整一坛,觉得这一天下来的体验有些新怪。
他醉倒在西山断崖上,他想,下个月她应该就会邀自己去南天莲池泛舟了吧!
他开始有了奢望,奢望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他不愿意去想来日镇灵塔的余生岁月,是不愿,也开始不敢。
但她在这里,她想护这天地,所以他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