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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结了整个下午,忽然听到娟子叫我:“醒醒,醒醒,来活啦,丽庭大酒店,八零七房,点名让林小川老板亲自服务,说有生意洽谈”。
这话听起来不但别扭,而且有股不祥的预兆。
“不会又是孙婶吧?”。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就为骗我去相亲。
“还真是个女的,声音特甜,赶紧去吧,祝你成功”。
我让娟子把我手机拿来,一般都放在柜台里,铃声巨大,哆啦A梦,谁听见了谁接。
“二十分钟不回来,给我打电话”。
“谁爱打谁打,反正我不打,没听人说吗,坏人好事,生孩子没屁眼”。
“胡说八道”。
高文伸脚踹她。
丽庭大酒店就在街对面。
我挎着配送箱,穿过马路上了人行道,酒店大堂里灯火通明,到了八楼,却是一片昏黄,只有门牌数字是亮的。
敲开八零七的门,我吓了一跳,面前是个扎马尾的女孩,脸抹得煞白,女鬼似的打量我。
“来啦,放桌上吧”。
我跟着她进来,背后响起“啪嗒”撞锁声。
堵着门的居然是周佳凝:“又见面了,想找你聊聊”。
“要不……去我那儿聊,招牌牛肉锅还是蛮不错的……”。
我是真心觉得在酒店谈生意不合适。
扎马尾的女孩忽然一把揪住我后领子,人贴的很近,似乎在观察那块记的形状。
她身上有股很好闻的乳香,象奶油雪糕的味道。
“哎,哎,别动手……有事说事”。
周佳凝抄着手,远远的看着:“你觉得是他吗?”。
“这话应该问你,当初你们俩关系最好”。
“……都过去多少年啦……”。
“瘦了点,跟你一样,没怎么变”。
我被扯的很不舒服,又不敢碰她,往前挣。
“坐下”。
她轻轻一拽,把我整个人扔进沙发里,窝了个跟头。
“你们想干什么,有这么谈生意的吗?”。
我挺生气,可面对两个漂亮的女孩子,一时手足无措。
“别废话,从我下单到你敲门,一共用了三十三分钟,总花费是一百八,我算你两百,两百块三十分钟,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
茶桌上摆着手提电脑,里面是张旧照片,一群高矮胖瘦的孩子围着三个男人,正中间的那位扬着张阔脸,阳光下神采亦亦。
边角是钢笔签的年月日,十五年前。
“这是不是你?”。
她指着一个小胖子,十岁左右,光看五官的话,跟我真有七八分相像。
“我不是王子毅,不是王子毅,你们还没完啦?”。
我试图站起来,被她按住脖子,下巴压到锁骨上,既喊不出声,又动弹不得。
这女孩力气惊人,感觉象顶着台液压机。
“你今年多大?”。
“二……二十六”。
她冲周佳凝点头:“年龄、长相、胎记都对”。
接着,脸转过来:“好好看看,能认得出我吗?我是大妹”。
“……我……我……”。
我哭笑不得,黄泥巴掉裤裆,不是也是。
为了脱身,只能将自己遭遇车祸的经历讲了一遍。
“失忆啦?”。
女孩们异口同声,对视了一眼:“你不会骗我们吧?”。
周佳凝立刻问:“你还记不记得一个球形的瓶子?”。
“什么瓶子,多大?”。
她形容不出来,急的直转圈,最后“砰”的靠在门上,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完啦,现在我倒希望他不是王子毅了”。
大妹反而很冷静:“不就是失忆了吗,又不是变成了傻子,只要他是王子毅,生活中肯定会留下线索”。
我记忆里到底有什么,对她们如此重要?。
“我能走了吧?”。
“等等”。
她坐到我面前:“昨天那疯子是谁,你认识吗,为什么追我?”。
我一愣,原来能让花开的不只有周佳凝。
说是说不清楚了,估计她也不会信,好在手机里有证据,打开娟子的朋友圈,几段视频都在,有一张图上还标了名字:圣女花。
周佳凝上网查了查,也查到了圣女寨。
“玉砚雪山,圣女寨?”。
她朝大妹苦笑:“难道咱们都失忆啦?”。
“得找他聊聊,他人呢,是不是还在你店里?”。
这女孩,找人聊天有瘾。
我说他有点倒霉,昨天刚被撞了,今天又被抢了,抢花的是一个小个子。
“小个子,什么样的小个子?”。
“什么样不知道,他戴着个头盔,警察说好象是惯犯”。
女孩们神色怪异,硬绷着不敢笑。
周佳凝指指脑袋上的耳机,问了大妹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说花开是不是因为这个?”
“有可能……今天开了吗?”。
我印象中没有。
“那不对,怎么忽然搅进来个圣女?”。
“……不会出事吧?”。
大妹没吭声,似乎在生谁的气,抬头看见我,一跺脚:“你说你,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么多病你不得,非当个傻子……”。
“刚才你还说他不是傻子呢”。
“傻,这要是场游戏,他就是个bUG”。
“我,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必须得回去了,店里忙不过来”。
看着迟迟没响的手机,我心里把娟子诅咒了一万遍。
“带我们去你家”。
一沓钞票“啪”的扔进我怀里。
我就住在饭店二楼,这个点来吃饭的客人不少,我们进去的时候,娟子正在厨房打下手。
两个女孩一左一右夹着我胳膊,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等上了楼,仨人都吃了一惊。
房间里凌乱不堪,抽屉柜门全开着,连臭袜子都翻了过来。
“是被偷了,还是……?”。
她们比我还紧张,在堪比垃圾堆的物品里扒拉来、扒拉去,大妹忽然弯腰捡起了什么,气愤的冲周佳凝挥了挥:“这个冒失鬼,也不事先打声招呼”。
“亏她想得出来”。
周佳凝见我脸色不好看:“别担心啊,真丢了什么,我们赔”。
她翻了翻手里的相册,:“你怎么连一张小时候的照片都没有?”。
铁箱子都烧化了,几张纸能留得住吗?
“也没你母亲的”。
“她受了重伤,没撑过去”。
听老爸说,母亲撞碎了车玻璃,整张脸惨不人睹,遗照拍了,不敢用,对我而言,她就是一个陌生人。
在得知我老爸也在不久前撒手人寰,周佳凝有些伤感:“你忘记的那十一年里,肯定有想念的人和事,记忆不是垃圾,扔了就扔了,希望你能重拾自己的人生”。
“如果想起了什么,或者想了解些什么,去找我们”。
大妹老熟人似的拍我肩膀:“八零七,随时恭候”。
女孩们说的很真诚,但不可能凭借几句话就推翻我这十几年来的身份认知,何况,闯入者是她们的同伙,不报警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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