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云之上天之间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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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使得杀者也在无尽的痛苦中偿还一切杀孽。

    小龙女不想他被杀孽毁灭此生，便又弹起七色玄影琴，想以琴声来消除他心中的怨念减轻内伤的吞噬。渐渐地，她的琴声一波一波地打入尹天浪的脑中打入他的梦境，缠绕在他全身的五脏六腑，通向全身各个脉络，令他整个人都被注入琴声，随着琴声慢慢去除暴唳，驱散杀戮所带来的怨念。这时，周围的云彩之光又应声而起，高山流水、亭台楼阁、飞桥青湖皆现于眼帘。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小龙女的心中稍稍有些欣慰的时候，尹天浪紧锁的眉头终于有了些宽慰，远处飞来的彩鸟在云雾之中穿过跟着琴声细细地呤唱着。看来七色玄影琴对于他还是有助释怀的作用的.只是……小龙女摸着自己的面容渐渐低下头来不忍再看面前沉睡的尹天浪，他是这世上除了爷爷之外第一个不介意自己相貌的男人，可是这副可怖的面容就连自己都心生恐惧，又如何奢望与他相见呢？想到此，小龙女的琴声渐渐变作哀愁，她是绝对不可能永远为他弹琴驱散怨念了。

    这会儿眼见尹天浪又紧锁眉头似是受这琴声影响，而周围彩云的颜色也跟着变得灰暗，小龙女赶紧收起心绪，将哀愁摒弃又重轻弹刚才如行云流水般的曲子，周围的一切也都随着琴声慢慢地变化起来，这天云之间又重新化作一片色彩斑斓的景象，尹天浪的神情似乎也有了好转。

    许久许久，当所有的一切都沉睡在美妙的乐声中时，尹天浪轻轻地睁开了双眼，柔和的祥光拂照着他，好像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很久，就像沉睡百年之后再次醒来一般，这世间的一切都变了模样，但一睁眼就见到的那个正在拂琴的小龙女却是永远都未曾变过，她还是如此的装束，她拂琴的姿态还是如此的让人觉得闲情逸致，周围恍惚的一切却是令他极度惊讶。

    “这是哪里？“尹天浪轻声问，他生怕自己的声音会打乱了她的琴声。

    小龙女低头轻弹，继而弯眼笑道：“云之上，天之间。“

    尹天浪微微一怔，云之上，天之间，多么奇妙的地方啊！也只有她的琴声才能将自己唤醒，才能带自己来到这云天之中，听着琴声，轻轻地舒了口气，便觉全身舒畅多了，不似方才徘徊于生死边缘一般难受异常，但自己整个人却仍旧觉得毫无力气一般躺在柔软的云朵之上，可虽然无力却觉得十分舒服和惬意。

    “你弹的是什么曲子？真好听。“尹天浪轻声笑着问。

    小龙女轻拂琴弦，指尖在弦上游走，即道：“这是关于大禹治水的故事，称颂大禹治水有功，江河湖海皆被疏通，水环山，山绕水，世间万物因此而和谐相生相息。“几段琴音又缓缓流出，小龙女继续道：“水乃万物之源，世间万物无水不行，但水患必然是祸终究无益，大禹治水有方，以疏通为导，令天地间的水源自昆仑山一脉通涌人间千万川道，滋润万物，令世间得以生机昂然，如若不然，那洪水定然如猛兽一般吞噬大地，昆仑底下便会是一片汪洋，无法生存。这关于大禹王治水的颂曲古今甚多，刚才我所弹的便是其中一节，细水长流汇入湖海之中的颂曲了。“

    听完小龙女的讲述，尹天浪轻轻一咳，将心中最后的一股闷气尽皆吐出，望向天云许久才道：“你是在劝我放弃报仇之心，不然便会如那堵截的洪水一样自取灭亡。“

    小龙女停下手中的琴音望向尹天浪柔声道：“仇恨放不下，聚积越久越伤心神，我虽不知你心中仇恨到底有多深，但我却不愿看到你被仇恨吞噬。“

    尹天浪心神一荡，双眼深深凝视着她，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你周围的怨气积聚太多，这一时半会儿我的琴声无法为你驱散，你若来登云小溪我便为你奏琴。“小龙女道。

    小龙女竟待自己如此之好，尹天浪心中不由地一阵激动，双手向下一撑，上身居然挺起坐了起来，望着小龙女，见她双眸清亮透出关切，即道：“多谢龙姑娘。只是。。。“

    “只是你仍旧无法放弃报仇。“小龙女冷道，但话中却出奇的柔软。

    “不是！“尹天浪无奈地道：“父亲他被害二十年却仍旧被江湖中人辱骂，我无法容忍！“

    “一人辱骂便杀一人，两人辱骂再杀一双，那若江湖千百万人辱骂你又能杀得了多少个？“小龙女的语气由冰冷转为怜惜，又道：“你为你父亲所做的已经够了。不要再错下去了。“

    “连你也认为我做错了吗？“尹天浪问。

    小龙女望着他片刻即道：“我只知道杀人便是错。你父亲被害已成事实，纵然你杀了千万也无法令他起死回生。那尹周是你一人的父亲，你相信他不是叛徒他便不是叛徒，何以要在乎全天下的人的口舌？而且，我相信你母亲若今日在此定然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满手血腥。“

    娘亲！尹天浪微微张口轻声唤着娘亲，那个永远驻立在屋前望着远方郁郁寡欢的娘亲，她现在怎么样了呢？想到此，尹天浪觉得愧疚难当，到底有多少年没有见到娘亲了呢？最后一次见到娘亲是什么时候？哦，对了，是她病倒在床抓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你父亲决计不是叛徒，你父亲决计不是叛徒！“想到此，尹天浪顿觉胸口又有一股莫名的怨气将要涌出，全身猛然冰凉无力，双眼乏花，难以自持。小龙女见他脸色突然刹白暗叫“不好！“，立即掏出北辰七星露灌入他的嘴中，便急急命令他道：“气沉丹田，稳住心神，这北辰七星露自会助你消解那股怨气。“

    尹天浪依言盘腿而做，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小龙女便见他的气色稍稍转好，已暂时无碍，便心下宽慰，既而翻掌挥动衣袖，七色玄影琴由此化作一道虹光将他二人带回人间。待当小龙女与尹天浪稳稳地现身于丛树之中，尹天浪才知此地乃通往登云小溪的路径。

    小龙女收了七色玄影琴便对尹天浪道：“登云小溪乃世外清净之地，鲜为人知，若在此清修，对你百益而无一害。“小龙女说完便转身疾走，不待尹天浪回答便消失在丛林之中。

    尹天浪怔怔地看着小龙女离去无法开口，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怨气已被小龙女的琴声驱除了一部分，不然自己也不会有命呆在此处，想到小龙女在天云之间所说的话，尹天浪不禁陷入沉思，为了父亲而加入鬼面组织，这二十年来所做的一切仍旧无法改变所有的人对父亲的看法，是啊，龙姑娘说得没错，父亲是我一人的父亲，只要我自己相信他不是叛徒他便不是叛徒，何以在乎全天下人的口舌呢？只是那杀父之仇，终有一天一定能够报得的。尹天浪抽出浪剑对它轻声道：“你跟着我二十年，也觉得累了吧？休息如何？“剑身一道波光游闪，尹天浪点点头满足地笑着，将浪剑收入剑鞘之中，定了定神便朝着登云小溪走去。

    尹天浪一进登云小溪就遥遥地望见那间小草屋，心中不禁挂念起娘亲，不知现今她可好？是否还似二十年前那样驻立于屋前眺望着远方郁郁寡欢？想到此，尹天浪心中一阵急盼，突然很想带着龙姑娘返回净尘岛，带龙姑娘去见娘亲，若是如此，娘亲会高兴起来吗？可是。。。尹天浪脚下步伐嘎然止住，望着周围翠绿的竹林，尹天浪不禁有些自惭形秽，龙姑娘神仙一般的人物怎会跟着我这个凡夫俗子，况且我的手又沾满血腥，她是如此地痛恨杀戮，看来自己只是痴人说梦罢了，但若能在此天天听到龙姑娘的琴声，那自己也算是今生无憾了，不再妄想其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