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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大人息怒！”惜若适时地走上前，她可不希望语若就这么被罚了，事实真相却被埋在尘埃里。她要的，是真正的答案。
“惜若，你别拦着为父！如果不好好教训一番，这些人是愈发的没规矩了。今日害你受苦，为父也有不对的地方。如果平日里对她们严加教导，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一想到自己的庶女跟皇室扯上了关系，他心里就一阵发寒。
如今太子的人选未定，所有人都在静观其变，不敢站错队。这不知死活的小东西，居然敢跟皇子有接触，而且还是臭名在外不学无术的明王，真是气死他了。现在朝中拥护三皇子洛王的人也很多，保不齐哪天他就成了太子。如果让他知道了自己府上的人跟英王一派的人有染，那鲁国公府就完了。
“爹爹，语若还小，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您何必为难她呢？”惜若提醒道。
公孙语若不过是个小孩子，她哪里来的本事与明王结交？这背后，肯定还有什么人在从中牵线，否则凭一个小丫头，哪能做出那样精密的策划来？
公孙羽被惜若这么一劝，头脑顿时清醒了。他看向语若的目光，也就更加的幽深了。“说，今日的事情，到底是谁策划的？还有谁是帮凶？谁给你传的话？又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陷害嫡姐的！”
语若被公孙羽的怒气骇到了，身子抖个不停。
其实这其中的曲折，她也不太清楚。只不过是按照某人的吩咐做事而已，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被惜若给躲过一劫，还将麻烦惹到了自己的身上。果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爹爹……女儿真的不知道。只是……只是有个穿黑衣服的人，逼着我这么做的！爹爹，您要相信我，女儿不是自愿的……呜呜呜……”
宋氏见女儿被训斥，心里更加的难过。
这件事语若只是个帮手，对其中的原委的确是不知情的。而且那些人也是不会让一个小丫头知道事情的全部，所以不想女儿受到连累的她，只好站出来认罪了。“老爷，一切都是妾婢的错，不关语若的事。是妾婢嫉妒大小姐，嫉妒她抢了本该属于我的掌家的权力，所以一时气愤，才会答应帮别人做眼线，陷害大小姐。这一切都是妾婢的错！请您看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饶了语若吧，她只是按我的吩咐做事，什么都不知道……”
公孙羽听了她的辩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果然是你这个贱妇，我公孙羽哪一点儿对不起你，啊？你居然要害我的女儿！你在府里是少了吃的还是缺了穿的了？你竟然做出这样缺德的事情来……”
公孙羽是真的生气了，胸脯不断地起伏着。
惜若见宋氏这么轻易就认罪了，心里顿时疑惑起来。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姨娘，皇后一党怎么会看上她的？这么秘密的事情，又怎么会交给她一个无知的妇人呢？
“老爷，妾婢话已至此，您要罚，就罚妾婢一个吧，妾婢毫无怨言。只是语若是您的女儿，又是被妾婢唆使的，真的不关她的事，请您网开一面，不要为难她……”宋氏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嚣张。
惜若不等公孙羽发话，突然问了一句。“宋姨娘，你一个足不出户的妇道人家，怎么会跟明王殿下有来往，这其中是不是有些别的人帮你传话？他是谁，又是替谁做事？我想姨娘也是被逼无奈才会让人利用了吧，不如将功补过，这样一来，爹爹也不会狠心处罚了你，你说对吧？”
宋氏瞧了惜若一眼，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去。“此事是妾婢一个人做下的，与旁人无关，大小姐还是不要问了。”
宋氏一口咬死，不肯透露半分实情。
惜若望着宋氏，忽然就笑了。“你以为你替别人隐瞒着，就能保住语若？你就这么一个女儿，知道心疼她。但你可知道，如果将来因为你，而连累了整个鲁国公府，你以为到时候语若的日子会好过？”
“这……妾婢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连累鲁国公府？大小姐还是不要危言耸听的好……”宋氏听的胆战心惊，但还是不肯说出实话。
公孙羽自然也是听出了惜若话里有话，又见宋氏一再地隐瞒真相，顿时怒上心头，伸手就给了宋氏一个巴掌。“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你居然还不知道悔悟！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不仅仅是关乎你个人的事情吗？那明王可是英王的拥戴者，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英王将来着想。可你也别忘了，洛王也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如果将来是他取得了天下，那么你今日的愚蠢行为，定会被洛王所知。到时候，整个鲁国公府上下，就会因为你一个人的过失，而受到牵连。被废黜国公的称号还是轻的，万一要株连九族……”
公孙羽说的这番话并不是吓唬她，而是大有可能的事实。
宋氏吓得浑身颤抖，她一直以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些深远的问题。当初那些人找上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多想。能够找到一个有力的靠山，她当然是非常欢喜的。所以她就欣然答应替他们办事，却没想到会有今日。
阴谋败露了不少，还把自己的女儿给搭了进去，实在是太不划算了。马上就是公孙羽的寿辰了，她还借此机会，拿到掌家大权，然后一步步坐上高位呢！
“妾婢……妾婢从未想过……老爷，妾婢知错了，妾婢一定知无不言，老爷饶命……”宋氏仿佛看到了死神的召唤，吓得抱着公孙羽的腿就不放，悲戚地哭了起来。
跌坐在一旁发傻的语若，怔怔的抬起头来。她不敢相信娘亲会如此糊涂，被人利用了不说，还把她给拉下了水。
“娘亲，你怎么能这么做？怎么能……”
惜若瞥了她一眼，觉得语若这孩子还真是个自私自利的。宋氏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这个宝贝女儿？现在事情败露了，她倒好，将全部的错误都推到了宋氏一个人的身上。
今日的事情，难道她就没有份儿？
要不是她带自己去栖凤斋，又怎么会遇到明王？不遇到明王，又怎么会发生坠楼的事情？说到底，还是语若的嫉妒心太强烈，容不得惜若好过，所以才没有拒绝宋氏的提议，自愿做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语若……是娘亲对不起你，连累了你！呜呜呜……”宋氏见女儿一脸悲戚的样子，心里更加的难过了。
本来语若就有伤在身，现在经过宋氏这么一闹，人就变得昏昏沉沉的，然后一个激动，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晕死过去。
“语若，语若……”宋氏急了，一边恳求着公孙羽的原谅，一边大声呼喊着女儿的名字。
公孙羽见小女儿昏了过去，心中还是有一些不舍的。毕竟这个女儿是自己的幺女，平时又还挺乖巧的。要不是受到宋氏的唆使，她也不至于犯这么大的错。这一切都是宋氏惹出来的，所以他打算先处置了宋氏，至于语若，只有等她醒过来再说了。
“来人，将四小姐扶回房去，找府医来瞧瞧。”公孙羽一声令下，那些丫鬟婆子们就开始忙碌起来。
惜若也没有多嘴，但是对于公孙羽的处事方法还是不敢赞同。虽然大部分的错在宋氏身上，但是语若也是参与者，如此赏罚不公，以后恐怕不能服众。
宋氏见女儿被抬走，稍稍安了心。
公孙羽将丫鬟和婆子们都屏退了，屋子里只剩下几个主事的人。老夫人微微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宋氏是她的侄女，她实在不便帮她说话。心里懊恼宋氏的愚笨之外，还有些寒心。这么多年来，宋氏一意孤行的性子始终没多大改变，甚至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不跟她这个做姑母的商量一下，擅作主张，这下子闯了大祸了吧？
“妹妹，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呢！”臻氏刚才一直没有开口，似乎在隔岸观虎斗。现在明显宋氏占了下风，成不了气候了，此时她就冒出来，说起风凉话了。
平日里最爱搬弄是非的就是这宋氏，当初她掌权的时候，没少受过宋氏的气。如今宋氏载了，她当然要幸灾乐祸一下了。
“就是，宋姨娘。你好歹也要替我们鲁国公府想一想，为了这一己之私，居然做出此等有辱门风的事情来，实在是不明智啊！”幽若也趁机落井下石。
上一次她被打，宋氏还在一旁取笑来着。如今她被揪出了错误，少不得又要挨一顿板子了，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唐氏因为身子不舒服，所以没有过来给老夫人请安，在自己的珍珠园里躺着。闵若作为孙女，没有正当的理由，自然是不能缺席的。她倒是和往常一样，依旧保持缄默，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件事与她们母女俩无关，她当然不会说什么，免得有心人听力去，又要闹出一些事情来。
公孙羽静默了一会儿，便开口向老夫人问道：“母亲，这宋氏是您的娘家人，儿子看您的面子，打二十大板之后贬为奴婢，您意下如何？”
老夫人听到公孙羽的惩罚，这才睁开眼，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宋氏这一次做的是有些过了，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见老夫人都松了口，公孙羽便冷冷的对宋氏说道：“你可听清楚了？从此以后，你不再是府上的姨娘，降为奴婢。俸禄和各项吃穿用度，就按一般奴仆的等级，希望你好自为知。如果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自己出去令罚吧……”
宋氏打了个冷战，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忍住没有爆发出来。磕了几个响头之后，她便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二十大板对于一个妇人来说，的确是比较重的惩罚。像她这样养尊处优没怎么吃过苦的人，莫说是二十板子了，就三五板子下去，就够呛了。
一行人见热闹看的差不多了，于是纷纷都起身回自己屋去了。惜若走在最后，却被公孙羽给拦了下来。“惜若，你留一下，为父有些话对你说。”
惜若只好停住脚步，乖巧的低着头，等着他的问话。
今日之事虽然宋氏母女是罪魁祸首，但是惜若也有不对的地方。公孙羽将她留下来，就是想要给她提个醒吧？
“惜若，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过得不如意。没有娘亲的孩子，势力的确是比较单薄的。只不过大家是一家人，她们就算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为父希望你别跟她们计较。都是些无知的妇人，你就不要追究了吧……”
惜若皱了皱眉，觉得公孙羽这话里似乎隐含着什么意思。“爹爹，女儿也不想整天活在斤斤计较当中，这样太累了。只是惜若只守住自己的一方天地就不会有人来打搅了吗？正所谓怀璧其罪，既然这掌家大权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不如还是交还给唐姨娘吧，女儿也乐得清静。”
公孙羽见惜若居然要让出掌家的大权，顿时有些讶异。他说这番话，不过是希望她可以体谅一下他这个当家人的难处，不要对那些姨娘记恨在心。毕竟家和才能万事兴，以她的聪明智慧，要报复回去，的确是什么难事。只是如今的公孙世家已经没有昔日的风光了，就算还有个国公的封号，但又有几个人真心把他们公孙府放在眼里？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再次振兴鲁国公府，而不是内耗的家斗。所以他才故有此一说，却不想让女儿误会了。
“惜若，你误会为父的意思了。”公孙羽无奈的叹了口气。
惜若仍旧淡淡的笑着，坚持自己的意见。“这掌家的大权，本就不该由女儿担着。女儿终究是会嫁出去的人，跟着祖母学习一些打理内宅的事务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女儿掌权的期间，竟然有这么多人不服气，还差点儿让女儿命丧黄泉。女儿想着就后怕，所以……还是请爹爹将这掌家的权力，收回去吧。”
老夫人看着惜若认真的模样，顿时很费解。
这还真是头一次看见，有人对权势如此的不在乎。这府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争着抢着要当家做主？这个惜若当时个例外，居然还一再地把这大权往外推！
“惜若，这一次是宋氏的不对。你也别往心里去！这段时间以来，你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老太婆我也上了年纪，不适合再管家里的事务。其他姨娘，一个心眼儿太小，一个还怀着孩子，都难当大任。祖母觉得你有这个能耐，这家中的事务，还是要由你暂时管着，我才放心！”
老夫人的一番话，让惜若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祖母，惜若知道您对惜若好，可是……”
“别可是了，这件事休要再提！”公孙羽借此机会，硬是不给惜若还口的机会。“这管家的大权，还是由你担着。你放心，我绝对不允许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分毫！”
“多谢爹爹，多谢祖母……”惜若擦了擦眼泪，最后终于是止住了哭泣。
“时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水儿，去取一些安神的熏香来给大小姐。”老夫人对贴身的丫鬟吩咐着。今日惜若受到了惊吓，肯定是需要的。
惜若拜谢之后，便在丫鬟的簇拥下，回到了自己的芙蓉园。
“哼，真是太便宜那宋氏了！”如今宋氏已经被贬为奴婢，所以雪儿她们也不必再称呼她为姨娘了。
惜若懒散的坐在美人榻上，根本没将雪儿的唠叨听进去。现在还有很多的疑团没有解开，她怎么能放的下心来休息呢？
那宋氏与皇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们又是靠谁联络的？府里是否还有宫里的眼线？这些问题，公孙羽都没有当众问清楚，惜若还是有些不甘心。
如果不将府里的奸细清理干净，恐怕还会有后患！
夜深了，公孙羽一反常态，没有早早安歇，而是去了一个他平日里不怎么去的地方，那便是宋氏的暖玉园。
宋氏见到老爷到访，内心激动不已的同时又有些惆怅。她如今已经不是他的夫人，只是一个奴婢，他们以后要如何相处呢？
“老爷……”她刚挨了板子，所以动弹不得。当公孙羽进入她房间的时候，她便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公孙羽挥了挥衣袖，长叹一声。“也罢，你就趴着回话吧。”
宋氏知道他来，肯定是为了一些尚不明确的事情。只是那人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蒙着脸的，根本见不到真实的相貌。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为皇后娘娘和英王殿下办事的，因为每次召见她的时候，都会出示一块宫里的令牌。
“老爷过来，是想问中间的联络人吧？”宋氏这会儿倒是挺老实。
公孙羽瞟了她一眼，见她病怏怏的趴在那里，失去了往日的嚣张跋扈，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回想起刚纳她进门的那会儿，也是这般温顺可人，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不在她身上时，她就慢慢地变了样了。
“老爷……”宋氏见他没有吭声，于是又唤了一声。
公孙羽回过神来，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到了这份儿上，你也没必要瞒着我了。说吧，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他们的目的何在？还有，每次来找你的时候，是同一个人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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