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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八福晋又跑了过来与太子妃聊天儿。
哭一哭真是个减压的利器,昨天还梨花带雨,今天又艳若桃李了。
八福晋谈笑风生:“明儿就到江宁了,都说金陵繁华,这江宁想必是不差的。二嫂前番到来,可觉得有什么好景致,好歹告诉我一声儿,到时候我好先打起精神准备着看。”
淑嘉:“……”她恢复得可真快。
康熙在江宁,就给曹寅的次女指了婚。
当天晚上,皇太子就被老婆嘲笑了一回:“亏得你这样担心,还把弘晰给扣在京里不让出来。”
胤礽横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汗阿玛对曹寅不寻常。”右手敲敲椅子的扶手,忽地抬了起来,冲淑嘉勾勾手指。
淑嘉瞪了他一眼,以抗议他这个手势,还是凑上了前去。
胤礽道:“曹寅、李煦,同是汗阿玛保姆之子,汗阿玛待他们却是分了远近的,”嘴角噙着冷笑,“曹寅结交仕林,名声比李煦好得多了。别看李煦也有个‘仗义疏财’的名头,可为人却落了下乘。”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会调查了皇帝的江南秘探吧?办得不好会死人的!
“十五弟的生母,王嫔,就是李煦荐给汗阿玛的,”笑得更冷了,“这一回,他又……”
给皇帝拉皮条?呃,这句话很刻毒,但是究其实质,也差不多了。
“汗阿玛春秋已高,他这是要做什么呢?!”淑嘉作义愤状。
“身蒙皇恩,不思报效,净拿这些事来糊弄,他在汗阿玛眼里,能有什么好评?”顿了一顿,其实李煦还是有不少用处的,也往康熙处送了不少秘密消息,“纵使现在还有一、二用处,与曹寅一比,也是天差地远了。”
“这么说,曹寅就是好的了?”淑嘉语气很微妙。
“也不好,不过比李煦强点儿。比不上孙文成。说来孙文成还是曹寅荐的,行事比曹寅还要周到些。”光论亏空吧,就比曹、李,少了很多很多啊,孙文成的亏空,极易抹平,不像另两个,拿着盐政的缺,亏空却死活填不上!
杭州也是接驾的城市,怎么就没你们那么多事儿呢?孙文成也没讨个什么盐政,想讨怕也讨不到,他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淑嘉深深地觉得,跟这些古人玩心计,自己的智商、情商都不够用的,索性就不想了:“外头这些事儿,还真是绕人。怎么想起说这个来了?他们让你发愁了?是李煦?”
胤礽拉过老婆放到腿上:“是这奴才快要与你攀上亲戚啦。”
淑嘉一巴掌就拍到了胤礽背上:“胡说什么呢?”
“你那本子里就没记上?李煦元配王氏,正是王嫔的姑母。”
靠!康熙与李煦是同辈人。
“哈?我单知道王嫔是南边儿人。”
胤礽把老婆抱紧一点:“现在就知道李煦不是好人了。”
“嗯。”
皇太子坦白招供:“今儿他七弯八绕地给我透过话,问我要不要,呃,一些使唤人。”
淑嘉一挣,双手搭上了他的肩,紧张地问:“你是怎么说的?”
胤礽笑了:“当然不能要,”逗她,“怎么了你?”
淑嘉捏着他的两颊:“谁跟你说这个了。我不过是担心,哎,不是你想的那个。你既说他不好,要是收了他的东西,拿人的手短。”
胤礽抓下了淑嘉的手,合在手里:“那是个蠢东西。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了我?也未免太小瞧我了。他哄不了汗阿玛,也哄不了我。我不是那样贪图享乐的人,更不会离了你。”
淑嘉喃喃地道:“我知道,我知道。”如果胤礽自己是个纵情享乐的主儿,她的那点儿小心思,能拢住他几天?如果他不愿意,又岂会就范?
淑嘉知道自己不应该多嘴,还是止不住问:“你就不会想要几个新人解解闷儿?不要这几个,宫里还有呢。”
“我为什么就不能不想要呢?”胤礽伸手轻轻捧着淑嘉的脸颊,拇指轻轻地摩挲着,把眼眶下缘滑下的泪水轻轻抹了去,“你这样儿,是在哭呢还是在笑啊?我瞧瞧,眼睛真漂亮啊。”
淑嘉怔怔地看着他,缓缓地,脸上拉出一个笑来。是啊,他为什么就不能是个好丈夫?就因为他是皇太子?世上多少事情,都被人说是“不合常理”,可所谓常理,又从何而来?
烛火摇曳中,额头相触。
皇太子夫妇在谈三织造,康熙这里也有关系他们的密报。
不同的是,皇太子夫妇因为痛批李煦,夫妻关系跨入了一个新起点。皇帝因为几份涉及三织造的密报,气了个倒仰。
织造亏空,康熙是知道的,数目不小,康熙也知道,他心里有数。密探么,也会干些需要财政支出的事情,所以把盐政给了曹、李。但是他没想到,两份这样的肥差在手,还有报告称,两人的亏空目下还以百万两计。
康熙一肚子的火气,还无处发泄,只能狠捶了几下桌子。
第二天,他还要带着一肚子的火去祭一祭朱元璋。
明孝陵,此时官方的称呼是明太祖陵,嗯,清廷也有自己的孝陵,这样称呼就可以区别开来。这是原孙权墓的位置,风水不错,陵也修得很好,清廷也不断派人看护、修理。
康熙立在殿里,儿孙侍立于后。
康熙又目平视,默与朱元璋对话。
你的儿孙,我给他入旗、封爵、承嗣,不令你断了香火。
昨天,我收到密报,我看中的人,亏空得厉害,我心里很难过。
要是你遇上了这样的事儿,怕都砍了吧?我与你不不一样。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杀人,我要把这事儿给平了。
你清吏治、明刑罚,恩怨分明,这一点,我不如你。可我保全旧臣,顾念旧恩,这一点,你不如我。你的儿孙,骨肉相残,兵戈四起,生灵涂炭。我的儿子,会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祭完明太祖陵,圣驾开拔,往苏州而去。李煦早早地就与曹寅等跑到山东迎驾,此时是一路随着圣驾南下的。
拿人手短,康熙是个讲道理的皇帝,心里对亏空已经很着急、开始恼火了,见了苏州迎驾的场面,也暂熄了熄火。苏州、江宁两处迎驾工作还是做得不错的。康熙暗忖,反正作秀也作到位了,大不了以后不过来了,让他们缓缓手,把亏空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