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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太姨娘是被毫不留情拖着出了舒府的,拖了一路骂了一路,从舒安夏到老太太,到舒好易。京兆尹大人听得受不了,直接抽了五十鞭子,灌了她一杯哑药,这才安静地把人带走,回到京兆尹府衙。
另一边,顾瑞辰的四大暗卫之一的夜蓉,是极其的不情愿。
“主子,‘易容丸’我们只有三颗,你怎么能为了舒府的小事儿,就浪费掉一颗?”夜蓉撇撇嘴,满是气愤。
“舒府的事儿就没有小事儿,你再说这种话,就代替夜魅去军营!”说完顾瑞辰一甩袖子,留下一脸茫然和愤恨的夜蓉,这个舒府六小姐,真是红颜祸水,她难道不知道每一颗“易容丸”都是主子用命换来的吗?
轻轻地眯起眼,夜蓉的眼底闪过一抹冰冷,牵绊主子、让主子陷入危险的,统统不能留。==累了一天的舒安夏早早就脱衣上床,夜半,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不情愿地翻了个身,还是一阵痒痒的感觉从脸上袭来。
“六姑娘——六姑娘——”
舒安夏一个激灵,忽地从床上坐起来,一双黑不溜丢的大眼睛在她眼前转啊转,舒安夏霍地撑开水眸,猛然起身,碧云那张焦急的脸才映入她眼帘。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舒安夏一脸的不悦剜了她一眼,被她这么一吓,睡意全无。
碧云咬了一下嘴唇,脸上满是为难之色,低着头,欲言又止。
舒安夏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平时的碧云是典型的直性子,心里藏不住事儿,她既然这个时候来找她,定然也是遇到了让她左右为难的事儿。
舒安夏轻轻扯了扯嘴角,“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碧云水眸撑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舒安夏,六姑娘果真是个精明的,她明明什么都没说,竟然就被看出来了!
尴尬地舔了舔唇,碧云略微抬起头,“惠人不让我说,但是我看着她的样子,实在觉得不能不说,所以我——”
“到底什么事儿?”舒安夏的声音冷了三分,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话吞吞吐吐,还说一半。
碧云吸了一口气,“惠人很怪,从晚饭过后就发起了高烧,奴婢和春梅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想请您帮忙请个大夫来。但是惠人却抵死不看大夫,说这是从娘胎里带的病,然而,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奴婢担心她,去了房内,惠人的样子——她的样子——”碧云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恐之色。
舒安夏蹙眉,声音有些冷,“到底怎么了?”
碧云的身子抖了一下,想起刚刚还心有余悸,她咽了咽口水,继续说,“惠人的样子十分骇人,她的右脸上,是一大块蛇形红斑,把她的右脸和颧骨都包裹住,她那红斑,好像真的蛇一样,鲜艳的血色,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吃掉!”碧云说到这里,已然是浑身颤抖。
“右脸上的红斑?”舒安夏水眸撑大,声音已经无意识地提高了八度。已经过了满月之日,惠人这种怪异的变化确实有些骇人,再加上碧云的强烈反应,她肯定碧云是第一次注意到惠人这种情况,而且,如果碧云说的是真的,惠人这种红斑根本就不是胎记,而是一种——舒安夏不敢继续想下去,前世的经常有世界各地和各民族的任务,她记得国内就有个民族善用蛊毒,他们会在必要的时候,下了母蛊或者子蛊,方便控制他们或者方便找寻亲人。
脑中一个灵光闪过,那一张邪魅却不失风度的脸忽然闯入她的脑海中——那个跟顾瑞辰关系还算不错的南国皇子!
虽然她没去过南国,也未查阅过南国的历史,但是按照南国两国的分界和一些人对南国的描述,舒安夏从地理位置上来判断,基本上确定的南国就在现代的四川和云南一带。
而四川和云南,正是奇人高人聚集的地方,想想上次那个闯入无形的秦烈舞,还有那个邪魅英俊的南国皇子,舒安夏忽然萌生了一个怪异的想法——惠人会不会也是南国人?
碧云看着陷入沉思的舒安夏,以为她也被她所描述的情况吓到,碧云咬了咬下唇,“六姑娘,要不找个可靠的小厮去请陈太医吧?惠人一直在高烧,嘴里还稀里糊涂念叨着什么,奴婢真担心她——”碧云欲言又止,她脑海中已经将各种恶劣的情况数列了一次,结果越数列,她就觉得情况越糟糕。
舒安夏缓缓地起身下床,穿了一件棉质狐领褙子,外披了一件加厚的披风。
碧云看出了舒安夏的意图,赶忙掌了盏油灯,房门一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骨般凉气扑来,舒安夏瑟缩了一下,收紧领子,碧云也打了个哆嗦,这几日一直阴雨连连,气温连续降低,再过十几日,就该入冬了,也确实到了冷的季节。
“碧云,你跟惠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舒安夏忽然想起了有关惠人身世的重要问题,她原本想着去找倪姨娘问清楚,但是转念一想,倪姨娘还未必有碧云清楚。
“当然不是!奴婢是从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倪府,惠人呢,是大约七八岁的时候,被安妈妈买进来的,不过奴婢瞧惠人和安妈妈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刚刚认识的,反而亲得像一对母女一样。”碧云淡淡地回着,忽然她双眼的一亮,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奴婢想起来了,就在奴婢和惠人一起要送入舒府的时候,惠人才被买进倪府一个月!”
舒安夏拧起秀眉,碧云的话让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话语间,二人已经来到了惠人的房间,推开门,一股怪异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
舒安夏疾步走到床前,床上的惠人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垂着,毫无生气。她的呼吸很沉,断断续续,舒安夏探究地看了碧云一眼,惠人的脸上并没有碧云所说的蛇形红斑。
指腹轻轻触上惠人的脉搏,舒安夏绷住脸,脉象中除了正常的风寒,再无其他。
舒安夏探究地扫了一眼碧云,碧云张了张嘴,刚要出声,舒安夏摇了摇头,两人悄悄地从房中走出来。
“六姑娘,你要相信奴婢,刚才奴婢真的看见惠人的脸上有个蛇形的红斑!”碧云焦急地开口,语气中有一丝急促,生怕舒安夏不相信。
舒安夏轻轻颔首,没有再接话,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
又过了几日的清晨,舒安夏早早起床,顶着偌大的黑眼圈,她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昨夜夜半的暴雨,害得她整夜未眠,前世的她就最怕雷电,每到雷电交加的夜晚,她就会想起那个让她失去所有亲人的一刻。而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换了个身体,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夏季几次雷雨交加,她都没有异状,安稳的入睡,然而,她不知道为何昨夜,又让她有了之前那种浓浓的恐惧感和那永远打破不了的梦魇和魔咒。
轻轻地摇着头,最近她到底怎么了?
这时,碧云急匆匆地跑进来,“六姑娘,宫里来了个公公传话,说皇后娘娘召见您!”
“皇后?”舒安夏怔了怔,昨夜顾瑞辰刚跟她说完,京郊顾家军那边有些急事,他要出去三日左右,今晨皇后就来召见,怎么这么巧?
看着舒安夏怔住,碧云倒是一脸的焦急,“六姑娘,怎么办?皇后找您,准没好事儿!本来他们皇家一个公主就够受的了,现在皇后娘娘也过来参一脚!”
“住口!”舒安夏蹙眉怒喝一声,碧云被她惯坏了,说话现在也不看看场合,这是在她们“夏园”,说了也就说了,可是隔墙有耳,传了出去不光碧云要遭殃,她要遭殃,没准还要连累舒府。
碧云被她这么一呵斥,一股浓浓的委屈涌上小脸。
舒安夏没有理会,“先去叫惠人准备准备跟我进宫,然后你去打水给我梳妆!”
碧云一听舒安夏要带着惠人进宫,一跺脚,气哼哼地出去了。
碧云性子直,但是对她忠心,偶尔她耍耍小性子,她也就没太在意,现在看看,她真的找个时间好好板板碧云的性子,现在在她身边有她护着,如果以后嫁人了,还不被婆家整死?
想到这里,舒安夏便努定了主意,这时,端着一盆清水的春梅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舒安夏扬眉看她,春梅抱歉的笑了笑,然后放下水盆,脱下带着尘土的外套。
“刚去买了些厨房用料,才回来。”舒安夏眼神沉了半分,碧云使性子竟然把春梅打发来做,本刚要发作,春梅那兔子般通红的双眼就映入舒安夏的眼帘。
舒安夏这才想起,前阵子谁跟她说过春梅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心事,因为前阵子六房那边一直不消停,所以她也忽略了。
舒安夏舔了舔唇,“春梅,你最近怎么了?”
舒安夏话音刚落,春梅拿着胭脂盒的手一抖,少许香粉洒到台面上。
舒安夏眼神一暗,春梅虽然没有惠人聪慧,但好歹也是个沉稳的,如今她有这么大反应,定然不会是小事。
舒安夏表情肃穆,缓缓地走向春梅,春梅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瘦弱的肩膀有略微的颤抖。
舒安夏轻轻地抬起手,搭在她的肩上,春梅一个激灵,肩膀抖动的幅度更大了。
“到底什么事儿?”
春梅咬着下唇,握着拳,忽然抬起头,直视舒安夏,“六姑娘,让奴婢跟你进宫吧。”
看着她眼中的坚定,舒安夏探究地看着她。
半响,舒安夏轻轻叹了口气,“好!”春梅动作很麻利,很快就伺候她梳妆打扮完,两人刚走到舒府大门,便迎头碰上了从外面进来的长公主。
舒安夏轻轻地握起拳,怎么今天都赶一块了?
长公主挑眉扫了一眼舒安夏,轻哼了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舒安夏低着头走上前,对着长公主福了福身,“长公主万安!”
长公主不耐烦地摆摆手,好像要让她赶快让出路,舒安夏轻轻侧身,长公主走到她身边,忽然停住:“不要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流连于男人之间,夜路走多了,你总要撞到鬼的!”
长公主说完,一仰头,便离开了。留下一脸茫然是舒安夏和春梅。
舒安夏蹙眉,顾瑞辰和燕离歌为她去月老庙闯关一事,估计已经传入长公主耳中,长公主这话,明摆着就是赤裸裸的警告。
一直陷入沉思的舒安夏,并未注意到本就脸色不好的春梅,在长公主经过之时,身子狠狠地抖了抖。舒安夏带了几个软垫放在马车里,马车立即就变得舒适很多,她半仰着头靠在蒲团上,闭目养神,而坐在旁边的春梅,却是正襟危坐,频频地往马车外面看。
一路畅通,并没有想象中的意外,舒安夏一直假寐,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无论宫里还是宫外,都似乎有个巨大的阴谋和漩涡等着她。
马车如期到了宫门前,守门的士兵刚要盘查,舒安夏便听到一个公公尖细的嗓音,“放肆,长公主的马车还需要排查吗?”
假寐的舒安夏忽地撑开水眸,一听“长公主”二字,如烟水眸闪闪。
公公趾高气扬地数落了守门的侍卫一番,守门的侍卫点头哈腰,最终也没查看,便放了舒府的马车进去。
舒安夏拧眉,心里闪过一抹疑惑,明明是舒府的马车,马车上还有大大的“舒”字作为标记,为何守门的侍卫会认为听了公公的话,直接认为是长公主的马车?
马车咕噜噜的声音敲击着舒安夏的心,舒安夏脑中灵光一闪,心中便有了计较。
舒安夏霍地起身,掀开帘子,刚探出头,四五把冰冷的长剑,卡上了她的脖子。
舒安夏目光一紧,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