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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碗装的那一碗绿矾,舒安夏眼神一暗,“别用轻功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处理伤口。”
顾瑞辰轻轻地摇了摇头,给了舒安夏一记安心的眼神,“丫头,以后离宁安伯府远些,宁安伯的二公子,太过——”顾瑞辰顿了顿,一时间没找出一个合适的词语。
“邪气——”舒安夏替顾瑞辰补完了他未说完的话。
“对!”顾瑞辰点点头,不过也许一个“邪气”也没办法表达他的那种感觉,跟他交手时,那种邪气的武功和那种如死人般的气息,无不让他浑身都有一种强烈的压抑感,想到刚刚他的丫头,差点落入赵志安的手中,他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舒安夏面色沉了沉,“几日前,我见过这个赵志安,那个时候他是有腿疾的,要靠着轮椅行动,而且他小腿那扭曲的弧线,他的腿疾,并不像装的。”
顾瑞辰颔首,黑眸闪了闪,他刚刚跟赵志安交手,也觉得他下身薄弱,虽然他出手极快,但是一转身或者翻身,就暴露出弱点,才让他有机可乘。
舒安夏盯着顾瑞辰的脸,知道他可能想起了什么,“对了!”舒安夏忽然抓起顾瑞辰的手,“那日我见他,他是紫瞳!”
舒安夏的动作过于突然,也不知道不小心碰到了顾瑞辰的哪儿,顾瑞辰倒抽一口冷气,舒安夏赶忙扶着他到一旁坐下,小手掀开了他后腰的衣衫。
他的后腰处,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因为绿矾的腐蚀性,就这么短短一会儿,伤口的部分已经开始腐烂,有的冒着血水,有的泛出暗黄色的肉。
舒安夏心疼地吸了吸鼻子,顾瑞辰和赵志安用内力交锋,才将那个汝窑瓷碗震碎,如果当时顾瑞辰没冲上来,那么这些血泡可能就在她的身上或者脸上……水眸又沉了三分,明日舒若香出嫁,她要去……。
“丫头,宁安伯府的事儿交给我。”顾瑞辰说的坚定,幽深的黑眸中却极快地闪过了一抹担忧。舒安夏知道他担心她自己又去冒险,于是承诺般的点点头。其实,她去找赵志安,还有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
舒安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身上没带药,就把顾瑞辰带回了舒府“夏园”。
顾瑞辰的衣服一撩开,他的脸上又泛出了红晕,舒安夏没注意那么多,直接毫无顾忌地将药洒了上去。
清凉的感觉袭来,顾瑞辰舒服地轻叹一声,舒安夏小心翼翼地将已经成泡的地方捅破,又将脓水弄了出来,等把顾瑞辰后面伤口全部处理好,舒安夏已经大汗淋漓。轻轻一抬头,顾瑞辰双眼安静地闭着,轻浅的呼吸均匀而有节奏,长长的睫毛垂着,粉嫩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一口。
舒安夏抿了抿唇,小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大掌里,即使这件事现在她还不能对他说,但是总有一天,她会将她所有的事儿都告诉他。
记得那日老太太在听戏的时候,说了一句极其怪异的话:嫁去顾府那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舒安夏轻轻弯起唇角,只要有他在,什么虎穴她不敢进呢?
这时,她手下的大掌忽然收起,紧紧地将她的小手包裹住,舒安夏扬起眸,对上他那琉璃般晶亮的眸子,那双只有看到她才会闪烁着如此深邃般光泽的眸子,舒安夏喟叹一声,如烟水眸氤氲了一层雾气。
“丫头,如果每次醒来,看到的都是你的脸,我也死而无憾了。”顾瑞辰深情地开口,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
一听到他说“死”,舒安夏娇嗔地拧了一下他的手指,顾瑞辰轻笑了一声,手指攥得更紧了,舒安夏看着那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十指交叉而握的双手,忽然觉得永远地留在这个时代,也是件幸福的事儿……
舒安夏不知是怎么睡着的,翌日一早的一阵鞭炮声把她吵醒之时,顾瑞辰已经不在了,她的枕头边,放了一颗指尖大银灰色的琉璃球。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顾瑞辰何意,但是他留下的东西,她还是好好保管。
宁安伯府虽然是用姨娘之礼娶舒若香,但由于侯伯两家在朝廷的影响力,仍然有很多官员前来道贺。
“不好了、不好了——”
外面鞭炮声声,里面却是极不协调的声音,在内堂等着的二夫人,狠狠地皱起眉,“你们找死吗?大喜的日子说什么丧门话?”
“三姑娘——三姑娘不见了!”丫鬟焦急地说完,二夫人身子颤了颤。满朝文武在门口看着,他们竟然了这么个岔子,等会接亲的轿子一来,舒府找不出新娘,这不是打侯爷的嘴巴吗?
那么今日之后,“舒府毫无诚信,出尔反尔”这等言论,定然传遍整个京都,以后还如何让老爷在朝廷立足?
想到这里,二夫人咬了咬牙,“不是一直有喜娘跟着?还有陪嫁丫鬟,怎么就能把人丢了?”
“三姑娘刚刚说想自己呆一会儿,奴婢们看她心情不好,也不敢惹她,就在门外守着,喜娘也进去看了几次,都没什么问题,结果这会儿吉时快到了,三姑娘的陪嫁大丫鬟一进去,就发现房内没有人了,这可怎么办才好?”丫鬟语无伦次地说着,神色愈发落寞。
二夫人狠狠地拧起眉,这个三丫头定亲的时候不见她哭闹,怎么这个时候给她找上了乱子?不过幸好宁安伯府是以姨娘之礼来娶,那也就是说宁安伯的大公子赵德安不会亲自前来接亲,搞不好拜堂的时候也是找人替代,那这样他们就至少有几个时辰的时间找人,只要在晚上入洞房之时,不被人发现就行。那眼前之事,就是必须要找个跟若香相似身形的人才行。
二夫人看了一下眼前的几个丫鬟,虽然长的水灵灵的,但是身形上,不是稍微高些,矮些,就是胖些,瘦些的,最主要是丫鬟的气质,跟小姐与生俱来的那种高贵是无法比拟的。
眼前这种情况,最好就是找舒府的其他小姐替代。
“其他小姐——”二夫人忽然灵光一闪,侯爷是最在乎名声的,如果把这件事逼到没有回转的余地,那只能找人代舒若香拜堂,而舒府之内,舒冬烟又是待嫁之身,所以舒府只能让舒安夏先替舒若香拜堂行礼。
等找到舒若香,再将两人换过来,但是日后,她就多了舒安夏一个把柄,以后无论是制约舒安夏还是制约顾家,她都多了筹码。
想到这里,二夫人眼睛亮了亮,“先不急着找三姑娘,先去把侯爷请来,再去请六姑娘——”
丫鬟愣了愣,领命出去。舒安夏被请来的时候,老太太、舒浔易和二夫人正襟危坐,都是一本正经地盯着她。
舒浔易说了一番什么深明大义的话,最后的结论,就是希望舒安夏能暂时替代舒若香拜堂。
舒安夏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着,让人看不出表情。原本吵闹的前厅内,忽然变得无比的安静。
见舒安夏不说话,二夫人又用手肘碰了碰舒浔易,舒浔易咬了咬牙,“夏儿,爹爹也知道这件事很为难,但是你想想,外面文武百官都在看着,如果忽然交不出新娘,你让爹爹的老脸往哪儿放?况且,咱们舒府一向是‘礼仪之府’,忠义和诚信都是北国的表率,舒府的名声不能毁在这件事上!况且,宁安伯府是按姨娘之礼迎娶,赵德安不会来亲自接亲,也不会——咳——”舒浔易顿了一下,“应该也不会去拜堂,所以这事儿之后,也不会有人用这事坏你名声。”舒浔易说的声情并茂。
“夏儿,只要你答应替舒府解决这个燃眉之急,替若香过了这一关,母亲答应你,等你出嫁之时,母亲多为你加一百抬嫁妆!”见舒安夏还是不为所动,二夫人赶忙加了筹码。
“夏儿,宁安伯府和舒府,事前本来就因为若香的位份问题闹的很不愉快,如今要是再多上一个悔婚或者逃婚,那么两家的关系也就彻底完了,你想想若香以后还要在伯府生活,还有你三叔——也要娶宁安伯府的一个嫡女,这——”老太太权衡之下,也开始劝说舒安夏。
舒安夏冷冷一笑,这就是她的所谓的家人。她的家人无论平时是多么看重她的父亲,还是好像十分疼爱她的祖母,在涉及到跟他们切身利益相关的问题之时,都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她。况且这件事无论是舒若香还是二夫人搞出来的妖蛾子,她都不会再手软,她跟二夫人、舒若香、舒天香这几个人,也该做个了结了。
“如果,我说不呢?”舒安夏清冷的声音从口中逸出。
舒浔易脸色一变,二夫人则是满脸看好戏的表情,火上浇油道,“侯爷看吧,妾身就说你的话绝对不会对她起作用!”
舒浔易“腾”地一下站起来,手边的茶碗稀里哗啦地打碎一地,原本带笑的脸上氤氲了一层浓浓的怒气,他双目猩红,冷冷地瞪着舒安夏,“今日你行也行,不行也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