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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云一路快马回了寿王府,淡声吩咐让人把饭菜送到他的房间。一天一夜未归倒没人紧张,因为他连着一两天不回府那是常事,下人只是照吩咐办事。
本已到了晚膳时间,南云前脚到,下人后脚便把饭菜送进了房里。
待人都退了后,进了密室。壁烛已经燃尽,熟稔的拿出新的换上,点燃,黑暗的房间瞬间亮了起来,光亮燃起的瞬间,第一眼便是朝床上望去,他心想着她定是饿得没力气了,睡着了吧。但是从床上到地上,再到案下,柜旁,密室里空无人一人。
她走了?
将饭菜放在桌上。
快步到了床前,弯身拉开被子,空空如也。
每个角落都翻遍了,才相信,这房里没有了柳丝。
她走了。
她居然就这样走了?
她就这样走了!
摁了摁眉心,希望可以连带把隐隐窜动的火苗子摁下去,他也算人至义尽了吧,相交这几年,他把她当成知已,她表面待他也算真诚,她有了难,他帮了她。如此算来,他也算正人君子了吧。
还是有团子火不停的窜,压都压不住,他讨厌她得紧,讨厌她跟他说的那些事,他明明老早想着亲自去认清她的真面目,可她大大方方把她的真面目摆给他看的时候,他居然接受不了,从欣赏变成了讨厌。
如今,他觉得他已经从讨厌变成了恨,恨她。痛恨这种心理上的变化。
恨她面如仙心如蝎,恨她骗三嫂,骗三哥,骗他,恨她勾结纳兰昊宇害苦命的三嫂,恨她几年来一直对他说的话不知哪句真哪句假。
最恨的是,她没有一直骗他骗到把她送走,为什么要在送她离开之前告诉他。
他情愿永远不知道她的真面目,然后一别天涯,各不相干。
如今,恨她在他依旧想送她走的时候,她却不辞而别,是怕他会杀了她吗?怕他把她送到三哥那里去处置?在她的心里,他便是这种背后使阴招害人的人吗?
他在她的心里居然变成了一个小人了?
她居然说如果他想杀她,只需要一句话,她便把刀递到他的手上,她居然又说出这样钻刺人心的话来哄骗他,其实她怕死得要紧,他怒得前脚才走,后脚她就不见了踪影,她还跟他说得她可怜得不行,说什么后悔,说什么被这个追杀那个追杀。
她是不值得同情的。
他已经不用觉得内疚了,作为一个朋友,他该做的都尽了力。
端着饭菜,吹了壁烛,出了密室。
既然这些是下人送到房里的,就在这里吃吧,将托盘放在房里的桌上,坐下动筷。
这些年,也算是自在快活的,他跟以前的三哥一样,从来无心于朝政,做事随心所欲,不同的是他更忌讳父皇一些。
他一直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是几何,如三嫂经常说的,生活是美好的,每一天太阳从东方升起,都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然而今天,食同嚼蜡。
烦躁的起身,看着一托盘的饭、菜、汤,这些他一个人吃不完,他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如今这菜在房里,也不好再端出去和侍妾一起吃了。
再次回到密室,把托盘放下,又去点了烛。
坐在这几日他天天坐的位置,望了一眼对面,前几日她就坐在那里。她吃饭就像个猫一样,又细又慢又少。
在会所里,他没有单独和她吃过饭,总是会有牡丹或者紫桑在一起,在一起单独喝茶的机会倒是多。
她平时就很会害羞,这几日和他一起用膳,更是头也不敢抬,唯一不变的是她还是像个猫。
他总是说她,像个猫,吃得少,很好养,不浪费钱。
可他从来没有养过她。
他本想去告诉三哥她说的那些事,几次到了东府门外,他都不敢进去,每次踏出一步,三哥怒发暴戾的样子便浮现在他的脑海,他心想着,她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然后他便回酒楼喝酒,希望多喝些,便会胆子大些,三哥是皇室兄弟中,和他最好的,虽不是一母同胞,但跟一母同胞无异,三哥从小由母妃抚养长大,他们的母妃是亲姐妹,他们的血缘是最近的。
他跟三哥是最亲的。
但是喝了一夜,他去了东府九次,最后一次,他逼着上了那台阶,他之所以敢去,是他算准那时三哥已经上朝,他喝了一夜,居然没醉。
他逼着自己醉,然后睡在那里,然后不想醒,怕醒了,面对三哥。
又想醒,想让三哥知道她这些年做的事,也免得再害了三嫂。
她就像个猫,吃得很少,但他以为她会饿得更快,如今饭菜都送来了,她却自己去觅食了。
她什么时候走的?她真是一只聪明的猫,一定是看他如何启动了密室,所以也有样学样的开了密室的门,怕他饿死她,怕他杀她,然后她就跑了。
她不怕出去遇到人吗?
呵,他真是想得太多了,她有那么深厚的背景,怎么会怕,她一定可以躲过寿王府所有的人。
都说猫是天下最冷情的动物,无论主人如何待它好,有一天不小心惹了它,她一样会呲牙咧嘴的去抓咬它的主人。
都说猫是一种最不念旧情的动物,如何待它好,它都不会记得,它温驯的去骗取主人的信任,让主人以为它真的如此温驯和体贴,等主人依赖她的时候,它却依旧是以前那只猫,轻步远走,依旧是那只冷情的猫。
只是帝都都在找她,她能上哪里去?
觉得自己又可笑了,她是千机门的人,定是有神出鬼没的办法,否则怎么会这些年,他们都不知道平时温温弱弱的柳丝,身份竟是千机门的二把手?
都说猫有九条命,这几年,前几日是他第一次见她受伤,伤得快没命了,这一次出去,她还有八条命可以浪费,她不念旧情,他也不用再管她了。八条命,足够让她跑到天涯海角了。
吃着饭喝着汤,似乎她还坐在对面,然后说,谢谢四爷。
嗯,她还叫过他南云,嗯,就是这几天的事,好象脱口而出,一下子没忍住似的,她以前从来都是叫他四爷,即便知道他是王爷后,也没有改过口,不过她应该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她那么有心机,掩饰得真好。
他又闭了眼,紧紧的吸了口气,又叹了声气。
她的确是只猫,她有锋利的爪,不仅抓伤了三哥和三嫂,如今,也似乎连带抓伤了他。这种感觉,太难受。
坐在这里,依旧食同嚼蜡。
——
钟离散了架,看着撵外天色已晚,入冬了,天色如墨只是瞬间的事,便央着南天快些回府。
“是饿了吗?方才你小睡的时候,我已经吩咐青近命人去城里买了吃的。”南天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侧身卧着,手肘阖在枕上,手掌撑着头,另一手,手指修长,漂亮得很,指腹轻轻的抚着她的锁骨。
钟离黑线,柔荑一把握住他不安份的手,这人到底还想怎么样?“才不是,天都黑了。”
他力道更大,反手一握,将她的小手包了起来,“那我们今天就在这里睡啊,不回去了。”
“南天,一下午了,够了。”兴许是荒郊野外的,他更是觉得刺激,一次又一次的折腾,总是一副意犹未尽的姿态,她真是有些服了他了。他不累吗?她已经都觉得累得不行了,哪怕多数时候辛勤劳作的那个人是他,不是她。
“你看你,发什么火啊?我不是在执行你在如姨面前保证的话么,小南天和小凝霜一天没有动静,我就应该不停的努力,咱们应该一起努力才是,你可不能骗如姨的。”撑着头的手放下,手臂穿过她的脖颈,将她圈了起来,赖皮的说道。
她知他所指,他现在无论如何非要咬死了她在如妃面前说的那一句‘我们会努力的’,她想要辩解,想要反抗,他便说都是因为她自己说出来的,他不过是疼她爱她宠她,事事依她,事事以她为先而已。
什么叫做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一次又一次的她都验证了。欧阳家的人,没一个惹得起,男男女女,全不是省油的灯。
她抬起脸,不悦道:“这都入冬了,在外面睡得多冷?哪里也没有咱们家里好,不是吗?”这人也不想想,外面那么多人要跟着一起挨冻,还是男人的心肠本来就比女人硬,而且这种社会,似乎本来就觉得奴才挨冻受饿都是应该的?
南天怔了一怔,然后坐起,朝外面喊了一声:“青近,回府。”
青近得令,高兴的应了声。
钟离一脸茫然的看着南天,这人居然翻脸比翻书快,连这跳跃的思维都是无人可及的,思维跳跃的人可以做艺术家的,不过还是算了,就算他是艺术家也是个喜欢研究人体艺术的艺术家,哎。
他起身,穿衣,然后侧看了她一眼,笑道:“别看了,我喜欢你说的那句,哪里也没有咱们家里好。”突然想她以前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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