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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谱的呢?”
方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本想说是张守敬告诉他的,但是听朱紫珊的口气,好像又不是为曲谱而来。
朱紫珊嫣然笑道:“你看我带的是什么?”
说着从身后伸出手,掌心托着三四个小瓶子。
“你逮的鱼儿呢?给我做烤鱼吧,你知道的,膳房的那些人笨的要命,总是做不出味道来,还是你做的最香,最好吃。”
方凌心想:“我能知道什么呢?膳房的师父厨艺何等精湛,你是好的吃腻了,若非知道你心地不坏,旁人会以为你是来故意刁难我的呢。”
后园学堂的学生以朱姓旁支子弟为主,像朱锦泰、朱锦山、朱锦江、朱紫珊这样的嫡系子弟,主要跟朱家家主修习。可是他们毕竟都年岁尚小,喜欢热闹啊,所以主修之外,平日里也会到后园学习、玩耍,对方凌很熟悉。但方凌很自觉,顶多当个旁观者,或是陪衬一下。
朱紫珊是个例外,她喜欢方凌的安静与干净。在她眼中,方凌虽然是朱家下人,但与众不同,还写得一手漂亮的字,不像别的小孩那样闹腾,更没有下人惯有的那种粗俗。
对于方凌离开后园学堂,她倒觉得无所谓,反正他们本来就不在一起修习。她时常来找方凌,偶尔也会缠着方凌,让他从江中逮些鱼儿烤着吃。
今天的遭遇让方凌有些心不在焉,心中仍是挂念暗金,听到朱紫珊问他逮的鱼在哪,忽感到腹中饥肠辘辘,这才想起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他一手提着鱼蒌,一手拎着一个简易的铁架,又从柴房抽出几根干柴,和朱紫珊来到偏院的一处院墙下。朱紫珊蹲在一旁看着他清理鱼鳞和内脏,时而抬头看一眼面容清秀的方凌,觉得他仿佛褪去了孩童的稚嫩,隐然有了少年的青涩气息,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来。
方凌摸出火镰正要点燃干柴,朱紫珊伸手拦住他,开心地说道:“以后就用不着火镰了,看我来生火啊!”
“波”的一声,一团橘红色火苗从她细嫩的掌心中出生,她挥手之间,这团抛向干柴的火苗就迅速蔓延开来,“噼噼啪啪”把干柴燃着了。
“咦!方凌,你不觉得奇怪吗?”
朱紫珊本以为方凌会表现出吃惊的模样,可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一副“没什么啊”的神情让她很是无语。
当方凌在黑驼山吸纳天地力量,感应天地法则,产生那一丝顿悟时,对凡间的修行开始有了一些浅显的认识。朱紫珊手中能凭空生出的火苗,他是有些意外,但还没有到吃惊的程度。
在他看来,自己无所依靠,尚能踏入修行之门,那么朱家千年传承,远不是他能想像的,即便有再多的意外,都是理所当然。
铁架上的鱼滋滋地发出响声,溢出阵阵肉香,被烤出的油脂滴在干柴上,炸起点点火光,方凌依次翻倒那四个小瓶的佐料,又等了片刻,捡了一条烤得外焦里嫩的递给朱紫珊。
“方凌,我已经修出火行法则啦,虽然是初入火行,可爷爷说,我是朱家数百年来第一个修出火行法则的人。”
朱紫珊一手举着穿鱼的竹签,一手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油渍。
“那很好啊,你哥哥怎样呢?”也许是朱紫珊的缘故,他对朱锦江也颇有好感。
“我哥哥修出的是木行法则,锦泰哥和锦山哥修出的都是金行,而且锦山哥的金行已到小乘境,爷爷说只要到小乘境就可以修习我们朱家传世功法了。哎,要不你也修行吧,我们几个一起多好啊!”
“世家传承,哪有传外人的”
“也是啊,不过,我可以先去求爷爷,不行的话,我可以偷偷告诉你啊,不让他们知道就行了。”朱紫珊心无城府地说道。
“不用了,我现在也挺好的。”
朱紫珊见方凌婉言谢绝,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妥,一时没了主意,无聊地用那根竹签挑动柴火。
她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你说的那个学堂我觉得好有意思,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呢?我很久没去碧莲峰了。”
想着可以去碧莲峰玩,她就高兴了起来,“还有啊,我们可以一起去江里逮小鱼回来!”
“好啊,可是恐怕你不容易出去的。”
朱紫珊忽然到如果他俩真的在江水中逮鱼,那情形又如何是好?下意识地拉拉了衣角,脸色一红,心中荡起一阵涟漪。
弦月当空,稀疏的星光点缀在浓重的夜色中,月影西移,院墙的月影渐渐遮住了他俩。朱紫珊离开时,说她不会泅水,逮鱼的事儿留给他一个人做就行了,但碧莲峰下的学堂她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方凌回到柴房旁的小屋,刚躺下,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张运敬走进来,在屋中转了一圈,摆出一脸憨相地说道:“凌娃子,周胡家的来了,说要留宿一晚,我想怎么着也得给他两口子行个方便不是?今晚我就睡你这啦。”
他不等方凌应声,就自顾坐到床沿上,把床压得咯吱作响。方凌的床铺本就狭窄,张运敬这牛犊子似的体形,如何能睡下他俩人?
“呵呵,我这人夜里睡着好打梦锤,你可小心点。”
方凌也不理他,起身抱着被褥向外走去。
“你把被子抱走,我盖什么?”
“我不习惯别人睡我的被褥。”方凌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话去了牛棚。
“呸,挺能装的,再干净,也是一个下人。”张运敬不屑地嘟囔道。
刚才朱紫珊来找方凌,他都看在了眼里,心中羡慕嫉妒恨,恨得牙痒难耐,极为郁闷。他自然不会蠢到自己能讨得朱紫珊的欢心,这个觉悟他还是有的,也没有蠢到看不出那朱家丫头喜欢方凌。
这本来不关他的事,可他就是觉得上天不公,同为下人,为什么就有这么大的差距呢?好吧,这是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故事,这是他俩的事,可是方凌冒犯了他,戳破了他心中那一丁点微小的可怜的龌龊的泡影。而且,他十分肯定,照此发展下去,这个绝对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过程,却严重影响了他在下人中的地位。他自知是一个下人,但也一向认为下人也应该有活着的奋斗目标。
方凌挨着青牛躺下,稍一调息就进入吐纳的状态,那层淡淡的绿色光晕再次散发出来,青牛浑身颤抖了一下,不安地四处张望,当它看到身边的小主人身上散发出的绿光,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就安静下来,用牛角挑起被褥盖在方凌身上,掩住了绿色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