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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煜就见过了姜梨和姬蘅之间的关系。
姜梨点了点头。
“阿梨,”叶明煜皱起眉,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我问过世杰了,这个人在朝中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桐儿瞪大眼睛,叶明煜说话也实在太直接,太不委婉了。就连薛怀远和海棠听到,也忍不住微微侧目。
“没有的事,舅舅,”姜梨只好平心静气道:“他只是恰好路过,认出了我。至于救我,也大约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朝中的事情很复杂,其中渊源,可能只有父亲才清楚,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不过绝不可能是因为舅舅说的原因,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我实在不值一提。”
“什么叫你实在不值一提。”叶明煜闻言,顿时不乐意了,道:“你可是我们叶家的姑娘,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我还想说,他也不过是长得好看一些,就是骗骗小姑娘罢了,阿梨你这么聪明,也不只看人外貌,定不会被他迷惑的,是吧?”
叶明煜盯着姜梨,仿佛非要姜梨给他吃颗定心丸似的。
姜梨哭笑不得,只好道:“是是是,舅舅,我不会被他迷惑的。”
姜梨觉得很奇怪,她没有这些心思的时候,似乎一切风平浪静。等她发现了自己的心思,并且为之苦恼的时候,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发现了,姜元柏也好,桐儿也好,还是现在的叶明煜也好,都在不着痕迹的提醒她,他们不是一路人,自然也走不到一起。
何必多此一举,其实她比所有人都清楚。
叶明煜又问了些姜梨在黄州城发生的事,黄州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出乎姜梨意料的是,她本来以为叶明煜还会再询问一些和姬蘅有关的消息,不曾想叶明煜只在刚刚提醒了姜梨过后,就再也不谈了。姜梨转念一想,也是,叶明煜并非朝堂中人,自然对姬蘅的其他事也生不出什么念想。
叶明煜和叶世杰在这里,一直做到了傍晚才打算回去。他们问的细,姜梨也就耐心的回答。薛怀远也问姜梨一些话,姜梨一一答了。她本来决定这一次回京之后,就上叶家对薛怀远坦白身份。眼下姜元柏不让她出府,倘若现在在这里说,又只怕隔墙有耳,且若是薛怀远听了神情有异,会引起府里人的怀疑。姜梨也只得按捺下来,打算这一阵子过去之后,再去叶府,与薛怀远说清楚。
天色已晚,叶家人不可能在这里留宿,叶明煜和叶世杰要回去了。姜梨送他们到门口,却见薛怀远突然站在自己书桌前不动了。
姜梨觉得奇怪,走过去问:“薛先生怎么了?”她的话音消失在喉咙里,只见薛怀远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东西,他拿着的,正是那块刻着狸猫的玉佩。
方才叶明煜来得急,姜梨也走得急,并未注意,随手就把玉佩放在桌上了。这会儿却被薛怀远看见。他拿着玉佩,颤巍巍的看向姜梨,语气有些莫名的激动,道:“姜姑娘,这玉佩……这玉佩是怎么来的?”
叶明煜和叶世杰脚步一顿,皆是不解的看向薛怀远,不知道薛怀远何以对这么一块玉佩耿耿于怀。桐儿见状,惊讶道:“姑娘,这不是我们在当铺……”
“这是我在当铺赎回来的。”姜梨打断了桐儿的话,“当时我在当铺里看见了这枚玉佩,觉得上面的狸猫雕刻的很好看,就赎了回来。”
她不能在这里,当着叶明煜和叶世杰说出真相。
叶明煜问:“薛先生,这玉佩怎么了?”
“这是阿狸的玉佩……”薛怀远喃喃道:“上面的狸猫,还是我亲自凿刻的……”
叶明煜和叶世杰都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薛怀远说的是“阿狸”而不是“阿梨”。叶明煜心大,也并没有想到其他地方去,只是哈哈大笑道:“真的吗?那还真是有缘,我们阿梨和薛家,大概是前生结下的缘分,这也能遇到!”
海棠动了动嘴唇,什么话都没说,桐儿满脸疑惑,叶世杰却是又奇怪的看了姜梨一眼。
“姜姑娘……”薛怀远看向她,道:“这枚玉佩,能不能卖给我……阿狸的东西,我想要收回来。”
姜梨道:“既然是芳菲姑娘的东西,薛先生就拿走吧。不必付什么银子。”她想要安慰薛怀远几句,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谢谢你,姜姑娘。”薛怀远小心翼翼的把这杯玉佩放在手中,像是得到了无价之宝,珍而重之的藏起来。他看着姜梨,似乎还想说什么话,但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姜梨晓得,薛怀远大约是想问之前她所说的,告诉自己和薛家究竟有什么渊源。但薛怀远也意识到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能忍住了。
等叶明煜一行人离开之后,桐儿站在屋里,看着姜梨问:“姑娘,那玉佩不是您让奴婢给赎回来的么?怎么一开始……您就知道是薛小姐的东西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姜梨分明是有意识地去做这件事,却告诉薛怀远自己是无意间看到才赎回来的。桐儿不明白姜梨为何说谎,她也不明白姜梨要赎回这块玉佩的意义。她又如何一早知道就是薛芳菲的东西?在这之前,姜梨和薛芳菲,并没有见过啊。
姜梨道:“是啊,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想来薛先生也知道了。”
到底是父女,在薛怀远面前,她又不会极力掩饰,甚至于希望薛怀远发现自己的不同,于是漏出的马脚愈来愈多。父亲是个聪明人,只怕这一回,是真正起了疑心。
她应当想法子尽量早些与父亲坦白。
……
国公府里,姬蘅的归府,似乎就没有姜梨那么引人注意了。这是自然,他经常出城办事,有时候隔个十天半月都不回来,连姬老将军都习以为常,自然算不得什么。
倒是屋檐下鸟笼里挂着的那只八哥,看见姬蘅回来,热情的欢迎道:“美人!美人!”
这八哥看上去像个好色胚子,也亏得姬蘅对它格外宽容,没有一把捏死它。这更助长了它嚣张的气焰,仿佛背后有人撑腰似的,院子里的下人都被他啄了个遍,上次还把赵轲盘子里的肉给叼走了。
大家还不敢动它。
八哥的嗓门大,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自然也包括了司徒九月,说起来,这八哥大约是个欺软怕硬的角色,对于司徒九月,它是决计不敢放肆的,连靠近都不敢,离她远远地,大约也晓得司徒九月也是个狠角色,一个不耐烦,扔把毒烟,它的小命就不保了。因此八哥在国公府里怼天怼地,对姬蘅溜须逢迎,对司徒九月敬而远之。
司徒九月正在花圃里摘花,这里的花长得极快,也需要人侍弄,司徒九月隔三差五会摘一些植物炼药,倒是比自己费心去寻材料要简单许多。
闻人遥拉着林尧过来得时候,还得意洋洋的给司徒九月看,道:“这是我的小徒弟,林尧。来,小徒弟,这个是司徒姐姐。”
司徒九月只是瞥了一眼林尧,林尧就吓得一哆嗦,躲在了闻人遥身后。司徒九月道:“和你一样,胆小鬼。”
“是你太凶悍,吓着孩子了。”闻人遥拉起林尧往外走:“小尧,我们走,别管这个凶姐姐。你记住了,这个花圃里的花都是有毒的,你平日里千万要离的远一些。除了刚才那个毒姐姐,大家都不会轻易往你这里走,这些话虽然看着好看,其实毒性很大,一旦中了毒,就小命不保,神仙难救。”
林尧乖乖的点头。
司徒九月忍了忍,把摘好的花草放进了匣子,往炼药房走去。文纪和赵轲站在边上,赵轲问:“司徒小姐,之前送来的那小子……怎么样?”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不过武功全废,也不可能站得起来。要是姬蘅想让他加入你们,绝对不可能。”司徒九月回答。
这回答十分绝对了,可是赵轲和文纪丝毫没有怀疑。事实也本是如此,司徒九月除了正经医术以外,还有各种偏门古怪的药方,如果司徒九月都说没救,天下就没人能医的好他。
“那现在怎么办?”赵轲问文纪拿主意,“是不是告诉大人一声?大人已经把这人给忘了吧?也没听他提起过。总不能一直让他住在国公府,都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你们可以好好打听一下他的底细,”司徒九月挑眉,“我告诉过他他的腿已经不可能好起来了,但他还是在尝试。有几次甚至还背着我想要下床,当然是不可能的。我看他是个有执念之人,和寻常人不一样。”
赵轲道:“既然在永宁公主的私牢里,定是和永宁公主有过节之人,顺着这一点查下去就行了。”
司徒九月:“那是你们的事。”说完这句话,她就拿着匣子走了,只是走到炼药房旁边的那间小屋门前时,顿了顿,还是走了进去。
屋里,那位叫阿昭的少年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在看。司徒九月看见,他看的是什么山水游记,心中不由得古怪。分明他的腿已经不可能好了,再看这些有何意义,总归是不能一一走过,反而会越看越难看。
这少年却丝毫没有难过的神情,看见司徒九月进来,就放下书,对司徒九月笑道:“司徒大夫。”
“你身上的外伤继续调养下去,过不了多久就会全好了。”
“多谢司徒大夫。”阿昭犹豫了一下,才道:“过去我也曾有过伤,不过调养起来,实在需要很长时间。司徒大夫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我就好了起来,可见司徒大夫的医术高明。”
“我并非真正的大夫,你不必如此恭维我。”司徒九月道:“有件事情想问你,你与永宁公主有何深仇大恨?”
阿昭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司徒九月会这么问。这几日来,司徒九月冷冰冰的,与他说话的时间很少,而且大多是有关他的伤,并不主动询问他家里的事。国公府的小厮给他拿食物拿水,但并不多与他说话,阿昭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只知道仇人死了。
“她害死了我全家。”阿昭道。
司徒九月点了点头,像是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有件事我也想问司徒大夫,”阿昭道:“上次司徒大夫说,永宁公主和沈玉容被处刑,因为杀人偿命的罪名,却没有说是哪一户人家,请问……”
司徒九月答道:“那就很多了,他们二人听说杀的人不少,不过最重要的,大概是永宁把当今首辅家的小姐眼珠子给挖了,关在私牢,得罪了首辅,才会被打下牢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