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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京二十八年,洛河水畔,两方交战,那些人弃你不顾,落荒而逃,是父亲将你带回玄衣坊,你……”南飞燕暗自用力地拉了把铁索,阿奴便阵风似地飘至跟前。她字句分明地在他唇边说:“不恨那些人?不恨这座城吗?”
“…………恨……”阿奴嘴角抽动,空洞的眼神闪烁着,本能地逃避他不堪回首的过往。
他大抵是什么都记得的,只是那年刀光剑影、马嘶铁蹄下的恐惧,迫使他不敢再去回想。如此这般,久而久之,他似乎也快要忘了自己的名字与身世,不,他早已是不记得从前的自己了。如今苟延残喘于世的,是玄衣坊养的一条狗,名唤阿奴。
“那……你还喜欢这大京城吗?”
南飞燕似笑非笑地问道,柔软的唇几乎要贴到他耳根了。
“阿奴不喜欢。”
阿奴杵在原地,如同一根槁木。他的思想是剥离的斑驳树皮,这些年早已脱落得所剩无几,徒留比年龄老得许多的躯壳。
这句话听得南飞燕甚为满意。她响铃似地巧笑着,纤细香软的玉肢环上他脖颈,柔若无骨地倚在那个本就单薄的身上。在她面前,阿奴缺的从来都不止躯体上的气概。
这么些年,阿奴人如其名,就是连骨子里都烙刻着奴性。南飞燕时常自喜,认为这是凭她本事调教、驯服的产物;兴许唯有阿奴自知,那年在临江崖底,黎明的第一缕光洒到峡谷中,南飞燕初次站在面前……早在那时,他就臣服于她了。
“好阿奴,我的好阿奴,”南飞燕娇嗔地调笑:“这便对了。你要记住,这天底下唯有我不会抛弃你。以我所喜,为你喜好;以我所恶,为你恶憎,这便就对了。”
“…………”阿奴垂着眼,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南飞燕。他腕上的铁索发出沉闷的呜咽,似是在为这世间作茧自缚、甘之如饴的人而悲戚。
齐长风紧跟在几步开外,此中对话自然听得真切。只是他为避嫌,视线低锁河面,始终未曾侧目,如此,倒也未令南飞燕察觉。
就这样,齐长风一路跟着二人,直至走到城南脚下的庄子里。那是南叙和苏东篱现下住的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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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地还不睡?”
卿凤舞吹雪般的声线乘风而至,附着盈水般清澈月光落在齐长风的思绪里,惊起圈圈圆圆的涟漪。
“凤儿……凤儿如何知……知道?”
借着黑纱似的夜色,齐长风伸出自己的手,摊开五指,在眼前晃了晃。他颇为困惑地别过头看她,眼下是连自己手指也看不见,卿凤舞是怎知他还未成眠。
“…………”
卿凤舞被他发问得好笑,却偏不答话。
“凤儿?”
齐长风轻声地追问。
“………………”
“凤儿不说话,我……我便过去同凤儿睡,也好仔细地问个明白。”
齐长风眼见卿凤舞不理会,孩子气地无赖道。方才说罢,便作起身状,抱起枕衾欲要下榻来。
“好好好,你且睡下,我说——”卿凤舞紧抿着唇角的笑意:“食不言寝不语,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