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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灰调的东方起初浮现出鱼肚白,渐渐地又泛起红晕,像是天空小酌了几杯;慢慢地,赤色的朝阳在金光的簇拥下,徐徐升起;不到片刻,却调皮地钻进云里,在柔软的云床上小憩了会儿,忽而,它又打了个滚,一个鲤鱼打挺跃出了云端!
霎那间,人间遍地是艳阳。
整个洛阳,最为壮观的日出就数临江崖底了。这里地势险要,两壁相对,一线生天,太阳就像从深渊里冒出来的。待到日上三竿,光芒四绽,崖底的钟乳石林大放异彩,抢夺天工。
“坊主,沧溟的人来信了。”
晨曦里,不晚仍穿着一袭深黑衣,她修长的身段被衬得十足飒气。
南叙淡淡地饮着茶,一团团氤氲的雾气从唇边飘散开,竟生出醉生梦死的滋味来。她搁下杯盏,微微地后躺,整个人慵懒地靠在白貂椅里,良久,缓缓地抬起了黝黑深邃的眼。
这副姿态比起在卿府寄人篱下的日子,确乎是天上地下,大不可同日而语,也难怪她眼下是如此享受了。
“嗯,都说什么了?”
她的声音是冷的,再热的茶也暖不上。
“说是新的货已经入京了,让咱们的人去老地点提。还有……”
不晚抬头查看了一番南叙的神色,这才接着道:“这批货价比年前的还涨了不少。”
“知道了,这次还是你去办。”
南叙倒不把涨价的事放心上,她要的是上好的东西,毕竟玄衣坊拿它的用处非同小可。
再者,玄衣坊做的虽说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买卖,但产业也实在地遍布了洛阳城。
从京城第一的「花满楼」到数十间规格大小不一的赌坊,各家的掌柜在明面上互不通往来,实际上却都是玄衣坊的分支脉络。
除了这些铺子,玄衣坊还从事些倒卖流民的勾当。凡略有姿色,一律输送到「花满楼」;少壮男丁,皆卖至大户的人家做苦力;年老色弛的,全安置到各处的赌坊里打杂。
因此,玄衣坊不缺财富。
“人回去了吗?”
南叙想了想,忽而问。
“还没有,他们每回来京,总会在小住上半把月,白日在「金钩」玩注,夜里就歇在「花满楼」了。”
不晚据实答,只是言辞里多了些许的鄙夷。
她对那帮南蛮之地来的外族人,实在不屑。
“呵!”
南叙听着,若有若无地哼了声。
她倒不在乎这些外族人在京城怎样个享乐法。父亲还在时,每与沧溟人买卖交易,都会带上她,因此那帮人的荒阴脸面也算见过了。
“恕属下多言,”不晚顿了顿,沉着嗓子道:“咱们与沧溟在生意上的往来已久,可这些年他们要的价钱是愈发地高了,这样下去……”
“那就从「花满楼」匀一份出来便是了,再不济,你去「金钩」和「银钩」的账库取。”
南叙直截了当地打断她,语气中似是不满。
她心里惦记着,玄衣坊再富甲,金银山也是禁不住沧溟这群蝗蚁的。
可正是这等蛮夷之地,不仅盛产一种名为天仙子的植被,还在沧溟人独特的加制下,产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天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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