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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峰仰头定睛一看，在50米外陡峭的山坡上有一块台地，矗立着一座破烂的两层吊脚楼，右边是一大片竹林和一人高的玉米秆垛。
走进屋前坝子，门口一条毛茸茸的大黄狗向几人狂吠。
“雪莲，在家吗？有客来了！”老汉扯开嗓子喊山。
“来啦！”三后腰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回应。
两分钟后，郝雪莲赤着脚，前胸像袋鼠似的挂着一个胖娃娃，后背背着竹篓，手里还拎着一把短锄头，远远地从山上快步走了下来。
贺峰迎了上去，老汉坐在门口的石头上，接过麻班长递过去的香烟，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雪莲，我来看你来了。”贺峰快跑几步，开心地笑着喊。
“啊？峰哥！”这会儿雪莲没喊贺峰为“三鲜馅”。
“咋，不欢迎啊？”贺峰依旧笑着说。
“欢迎，我开心撒！”雪莲看了看自己的一手泥，放下了举了一半准备撩头发的右手。
贺峰打量了一下，雪莲儿只是稍稍丰满了一点，皮肤还是那么白，眼睛还是那么亮。
“我先洗下手，等一下给你烧水冲茶。”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院子里，雪莲和老汉打过招呼，放下竹篓，到粗陶水缸边掀开木盖子，用葫芦瓢打水，倒了两瓢水在木盆里，洗完手以后，搬了三把矮矮的像马扎一样、但带着后背的竹椅子和一张旧木地桌给三人在院子里放好。
然后又在院子里的灶台麻利地添柴烧水，贺峰搬了竹椅坐到雪莲面前，一边吸烟一边逗胖娃娃。
“这女娃多大了？”贺峰问。
“一岁半，叫楠楠。”雪莲瞥了一眼贺峰，用手捋了一下耳边碎发。
“给我抱吧！你干活方便点。”贺峰说。
“呵呵呵，你喜欢？”
“当然，胖嘟嘟的，多好玩。”贺峰摸着胖娃娃的小脚丫，软软的，滑溜溜的。
“不给，你喜欢自己生去！”雪莲笑着拒绝，但没打开贺峰的手。
“雪莲，还是把娃给我抱着吧！我们中午没吃饭，你去给弄点吃的吧！”
“啊！你还没吃啊！想吃点啥？”
“啥都行，不挑，你去搞吧！”
“家里也没有啥，只有芋头和苞谷面。我给你杀只**？炖鸡汤烫青菜，再蒸点窝头。”雪莲一脸的不好意思。
“我正想吃这些，是母**？杀了你不心疼？”贺峰说。
“不心疼，…是假的。你要给钱，呵呵呵。”雪莲咬着下嘴唇笑着开口说。
“好，说话算话，不算话要学狗叫！”贺峰也很开心和雪莲斗嘴。
“行，吃我一只，你要给我100块！”雪莲被贺峰逗笑了。
“哎，雪莲，你肯要我就开心死了，就怕你不肯要，现在你峰哥成大富豪了，给你多少都行！”贺峰叹了一口气，忽然之间鼻子有点发酸。
“真的假的？”
“真的，而且钱是干干净净赚来的。”
“那太好了，恭喜你，可以讨婆娘了！”雪莲又是呵呵一笑。
“可有了钱，还是找不到喜欢的老婆。”看着雪莲开心，贺峰也是开心了一些。
“你就是想得太多！”雪莲沉思片刻说。
“也许吧！”贺峰伸过手又要抱孩子，这次雪莲给了。
贺峰抱孩子还很熟练，这让雪莲很吃惊，不过也没多问，转头捉鸡去了。
贺峰从怀里翻了一下，只找出打火机和香烟，都不合适给她。只好抱着她玩手指头，小女娃见到贺峰居然不认生，流着口水吃自己的胖手，不时看看贺峰一眼。
“麻班长，你给老汉500块钱，和他下去买几只鸡鸭过来。”贺峰趁着雪莲去屋后杀鸡，和麻班长说。
“好的”，麻班长指了一下大旅行袋，示意贺峰看好，然后就和老汉要下去。
“对了”，搞点米酒过来，喊主任一起来喝酒。”贺峰又补充了一句。
“要得！”这次回话的是老汉，他居然听懂了。
一会儿工夫，雪莲返回院子，拎着一只母鸡，放在木盆里，准备倒开水除毛。
“他们呢？”雪莲问。
“我让他们买酒去了。”
“哦，峰哥，你想得好周全，家里是没酒的，你来也不先写信，我也好准备一下。”雪莲一边忙碌着，一边和贺峰聊天。
“雪莲，我这次是…，路上听那个老汉讲过你的情况，你爸还好吗？”
“也就是那个样子，都好几年了，刚才中午吃过饭，睡了。”
“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从山上摔下来，撞到石头就瘫痪了。”
“手脚都不能动吗？”
“手能动，腿脚不行，坐不起来。”
“一会儿吃完饭，我帮你看一下，我懂一点医术。”
“真的假的？”
“你不相信啊，要是治好了怎么谢我？”
“要是治好了，我就可以出去打工，可以…唉”雪莲神色黯然。
“凌玲，去帮我看一下屋里的老人，他的腰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希望治愈？”贺峰唤出凌玲，吩咐其去探查。
“他的腰可以治好，是腰部脊神经断了。”凌玲的回复，让贺峰开心起来。
“雪莲，我对当初的懦弱非常后悔，当时我是在想，自己还没能力照顾自己的女人。当时还是太年轻、太固执太笨了。”
“两年后我才想通了的，可已经物是人非了，我父母也给我订了婚，不喜欢也得接受，这时我才明白你当时的无奈。”
“虽然我现在是可以甩开所有人，也有能力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过因为涉及好多人，也不敢肆意妄为。”
“峰哥，你别想太多了，我现在虽然有点苦，但是过得还是开心的！”
“你撒谎，好个屁，爸爸瘫在床上都不能去医院好好医治！”贺峰气愤地说。
“这不是没办法嘛，山里人家，大家都这样。”
“那你就不要自己骗自己，说很好！骗来骗去，你自己就信命了！”
“这次我过来，如果可以医治好你爸爸的病，我给他留下一些钱，你就跟我走吧！不为别的，就为了这娃娃可以走出这个大山！”贺峰斩钉截铁地说。
“你能治好，我就答应你，可出去带孩子打工恐怕没人要啊！”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你信得过我，肯接受我的帮助，一切都不是问题。就怕你好面子，不接受我的帮助，那我干着急也没用。”
“峰哥，那你是不是真的发财了？你现在有多少钱？”
“你只要和我进城看一眼，就什么都清楚了，我是不会骗你的”。
“好吧！只要你能治好我爸的病，我就和你走，不过你要答应我，我怎么都行！但是孩子你一定不能…”
“放心吧，一会儿主任来了我和他说！”
“嗯，那行！”
两人聊着聊着，小娃娃就睡着了，雪莲进屋取了摇篮，抱孩子放了进去，贺峰慢慢地摇着，忽然好像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记忆像一道冰面哗啦啦地炸开了，好像上辈子，自己就是这样，一边摇着摇篮，一边在和雪莲聊着天。
贺峰晃了晃头，脑子依然昏沉沉的。
“峰哥，你不是感冒了吧？脸色好红！”秀妹看贺峰摇头，脸色不好看。
“可能上午走路，被山风吹了。没关系的，我包里有药，等会儿吃完饭，我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贺峰稳住心神，镇静地说。
“饭也快好了，要不我先盛碗汤，你先喝？”雪莲关心地问。
“好吧，不要油，清汤，一小碗就够了。”
郝雪莲听到这句话，心头一震，碗差点没掉到锅里去，深吸一口气，缓了一缓精神，慢慢地给他盛了一碗汤。
贺峰到旅行包里拿出感冒药，吹凉鸡汤，慢慢地把药吃了。
“雪莲儿，家里来客人啦！”
麻班长陪着一名头上戴着绿色军帽，穿着洗得发白的老式绿色军装，身形高大挺拔的60岁的老人走进院子，后面还跟着一名身高一米六，又黑又壮的汉子。
“马主任，杨支书，你们过来了！”雪莲热情地打招呼，然后给贺峰介绍。
贺峰微笑着，依次与韩主任和杨支书握手之后，被雪莲让到茶桌面前坐下喝茶。
“峰哥，你买这么多鸡鸭干什么？”雪莲生气地问
“留着这两天吃的，我要住一天。”贺峰笑着解释。
“那也吃不了这么多吧？”雪莲依然生气地嗔怪贺峰。
“吃不了就养着下蛋！”贺峰一边回答，一边给韩主任和杨支书递上香烟，聊了起来。
几人聊了一会儿，雪莲儿的饭菜也做好了，端了上来一大盆母鸡炖山药，还放了一些山里的野菜。
雪莲拿了五只黑陶瓷碗，麻班长把新买的米酒给大家都倒满，然后贺峰提议大家一起喝了半碗。
“这米酒不错哦！”麻班长喝了酒之后，吧嗒嘴称赞了一句。
“是啊，这是纯粮食酿造的，山里的水又好。”穿绿军装的杨支书解释。
刚才聊天时贺峰获知，杨支书是退伍军人，韩主任是雪莲的姨父。
“贺总，你和雪莲儿是在米尔城认识的？”韩主任问。
“是啊，那时我们都住在羊村，雪莲当时在饺子馆，我很喜欢吃饺子，经常去买，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你看看，我当时就说，雪莲在米尔城肯定是打工的，村里的人乱嚼舌头！”韩主任重重地放下酒碗，怒气冲冲地说。
“啊，村里人嚼舌头说黑话，这种事情无论在哪个农村都有，韩村长不用太介意。”贺峰尴尬地解释。
“嗯，听你的口音是北方人？”杨支书不愧是走过南闯过北，听出了贺峰的口音。
“我祖籍是东北的，到米尔城三年多，是第一年认识雪莲儿的，那时候雪莲儿应该在米尔城已经打了两年工。”
贺峰微笑着对杨支书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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