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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前,寨子是层层叠叠、错落有致,都是木结构。
“峰哥,你看那里有一大片好漂亮的油菜花啊!”秀妹扯拉着贺峰的胳膊提醒。
贺峰抬眼望去,重重叠叠的锥形的山峦与山下一块块稻田、弯曲的河流、构成一幅漂亮的大地图案。
五月份正是油菜花开时节,近处山坡上一块块梯田里,金黄色的油菜花正在成片地绽放,一块块油菜菜地好像是用金黄色燃料涂成的色块,构成了一幅赏心悦目的抽象画。
再走进近一些,几人陷入了千万株油菜花构成的黄色的汪洋,山风轻拂过花海,成片的花儿像波浪一样起起伏伏。
“太美了,我的相机呢?”
“秀妹,你先别急,我们先落脚休息一下,明天我陪着你,给你多拍照几张。”
“嘻嘻嘻,峰哥,你要说话算数喔”
“好,一定算数。”
“幸亏我带来好几套漂亮衣服”
“秀妹,田埂不好走,你小心别崴了脚”
“怎么会,哎哟,都怨你和我说话!”
“没事儿吧!”贺峰赶紧走近搀扶。
“没事儿,还好我穿的是运动鞋。”
“…”
苗寨是由漫山的吊脚楼依地势层叠起伏、相连成片,蔚为壮观。一行人踩着两人肩膀宽的石板路进了苗寨,沿着主街前行几百米,又一路下台阶来到了村公所,一个30米长宽的院子,三面由吊脚楼围合而成。村公所下方是一块上千平方米的平地,四周用石头垒成斜坡护住,防止地面四周发生滑坡。平地四周布置了神树台,下方依次是歌垣台、铜鼓场。
吊脚楼是整个村寨唯一的灰瓦建筑,四坡歇山屋面,还起了翘角的屋脊。其他建筑的屋顶大多数要么是用杉树皮,要么是稻草覆盖而成的双坡屋面,也有个别的是用石板做屋面。
贺峰是学建筑设计的,看着这木结构的建筑并不陌生。这些房子都是木结构干栏式建筑,大多数都是用四根~八根木桩架起来的。因为是建在山坡上,下面柱子之间有3面临空。一般四根柱子的称为“一间”房,六个的称为“两间”房,然后以此类推。
村公所所在这个建筑是十根木桩,因此是四间房。房间在楼上,众人踩着石头垒成的台阶上去,进入了二楼房间,发现内部空间不小,有70多平方米,四周放着长条凳子。
二楼房间墙壁也大多数是用杉树皮搭接、罩在水平的栏杆外面,用钉子固定,刷了沥青,以此遮风挡雨。这类房间不保温,冬天室内温度几乎和室外一样,因此苗族是在室内用火的,地面是木板铺设而成的,贺峰搞不懂在地板上生火是如何防火的,因此走到火塘边看了一下。发现火塘下方是十几公分厚的土坯,四周边缘隆起,类似一个土坑。
四周墙面上挂着一些蓑衣、斗笠、马灯等生活用品。侧墙正对面居然还挂着一副一米见方的玻璃相框,里面是领袖像。下方一条木桌,摆放着烛台,供奉着几碟核桃、花生等干果。
房间的窗户是用一个“田字”形木杆做框,外覆杉树皮做成的上悬窗,在窗子下方用木棍支起来,以此遮雨通风采光。
秀妹估计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简陋的房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估计她都会认为这是棚子,因为头顶是就是檩条,空隙中还可以看见瓦片。
众人在长条凳子上坐好,麻村长开始给人递上香烟,是两角钱的无过滤嘴的黄果树香烟,连锡纸都没有,是用内涂了沥青的夹层防水纸包装的,贺峰小的时候见过,在东北是用在八分钱的金葫芦牌香烟上的,没想到居然在贵州山区还能见到这种老包装。
村民们大多数都掏出烟袋和土烟丝,只有几个年轻人接过香烟点上后,用当地的土话开始聊天。
“开了作弊器”的贺峰当然可以听得懂,不过也只是听,不想惊世骇俗讲几句。
阿媚进了村公所大厅,就和秀妹坐在一起耙耳朵,贺峰听了一下,是介绍苗寨的。
麻村长派完香烟后,坐在一个年轻人搬过来的、放在正中的长条椅上,点上土烟吧嗒几口,从鼻子里喷出两股烟雾,似乎非常享受。
吸了几口烟过后,才指着几个人分别给贺峰介绍,那个是民兵连长寥连长,那个是村里的吴会计,那个是石支书,那个是一队杨队长等等。
贺峰看了一下石支书,年纪60多岁,包着黑头巾,一脸的皱纹,下巴上长着半寸长稀疏的白色胡子,耳朵上一对金耳环格外引人注目。
介绍完村里的干部,贺峰和云月媚说:“阿媚,你把我们几人介绍给乡亲们吧!”
阿媚就站起身来,用当地的土话给贺峰几人向村民介绍:“这是贺峰董事长、这是叶监事,这是辛经理”介绍完又补充了自己进城寻亲的经过。
“我进城没找到舅舅,遇到流氓,是贺董救下并收留了我,我现在住在他家,他资助的我读书。”
简短介绍完,就听到村民叽叽喳喳地议论,有说阿媚真是遇到贵人了,也有说阿媚真的不走运,咋没找到舅舅呢,也有的问阿媚,在城里习惯不?
“麻村长,我们走了一上午,都饿了!”阿媚向麻村长说。
“哎,已经安排好了,到我家里吃饭去。”麻村长一拍大腿,似乎是感到慢待了客人。
“寥连长、吴会计、石支书,你们几个一起来和我接待客人。”
贺峰几人又背上背包,一起随麻村长下楼去他家。
麻村长家在村公所的下方一棵大枣树下,院子里用竹竿支着一张凉棚,下面摆着一张大八仙桌,已经放了几个大海碗,一盆土鸡、一盆腊肉炖山芋、一盆砍成块的腊鱼、一盆红烧肉,还有一碟辣子炒腊肉、两大盘炒青菜,旁边的一把椅子上,放了一盆糙米白饭。
桌子旁边的地面上,放着一坛米酒。麻村长的儿子用黑陶碗给众人各倒了大半碗。
“快都过来坐,吃吧!村里也没啥好东西,不客气,多吃点。”麻村长的老婆,一名黑皮肤的矮胖老婆婆,用手搓着围裙,用当地的土话讲。
“金婆、芬嫂,你们也坐过来一起吃嘛!”阿媚热情地招呼。
“不了,你们吃。”芬嫂回答。
秀妹也和阿媚客气地邀请了一下,未果,然后一起返回座位。
麻村长敬过酒以后,辛炯业按贺峰的吩咐,开始依次敬酒。贺峰和秀妹抓紧多吃了几口菜,贺峰觉得饭菜味道十分美味,问秀妹吃不吃得惯,秀妹回答不错,就是味道重,有点辣。
麻村长向贺峰敬过酒,廖连长又过来给贺峰敬酒,贺峰喝了一大口,廖连长不满意,让全部喝掉,知道这地方风俗,辛炯业也没敢挡酒。
“好,我们一起再喝一碗。”贺峰刚喝完,又被廖连长捧着酒坛子给倒满了。
贺峰没办法,只好又干掉。辛炯业担心贺峰喝醉,又不敢挡酒,只能对其他几人敬酒,想着把酒喝光,他们也就不会敬贺峰酒了。
谁知道,一坛子喝光后,麻村长的儿子龙牙哥又搬出一坛子,这给辛炯业郁闷的,只好再冲锋陷阵。
其实,贺峰为什么挑选他过来,就是知道他是几人中酒量最大的。
贺峰喝过几碗酒后,觉得饭菜更加美味了,酒胆也开始大了,也是挨个敬酒,酒桌上热闹起来了。
寥、吴、石、麻四人中,酒量都不错,石支书年纪大了,喝了几碗就再也不喝了。吴会计喝酒慢条斯理,但来者不拒。慢慢的酒桌上就只剩下贺峰、辛炯业、廖连长、吴会计四人,在喝完第二坛子酒以后,贺峰也感觉到量了,于是也败下阵来。
一会儿,杨队长跑过来报告,二十多个挑夫担着东西到了村公所,麻村长就和云月媚一起去收货。
秀妹搀扶着贺峰,也一起去准备去村公所,辛炯业见状也放下筷子,一起和二人去村公所给贺峰扎帐篷。
帐篷扎好后,贺峰钻进睡袋,就开始打起呼噜睡着了。
半夜贺峰起夜上厕所,打开手电一看,辛炯业在另一个帐篷里也是鼾声如雷。
贺峰喝了几口帐篷边的矿泉水,点燃一支烟,坐在门口看着星空。
茫茫的夜空像一口黑色的穹顶,无数的星光在闪烁,清冷的圆月下方,白日里层峦叠嶂的峰林已经完全融入夜幕,天空上飘着几片轻盈如薄翼的云彩,远处的山谷里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和狼鸣兽吼,近处山寨的巷道中,已经开始涌起了半透明的雾,稍远点儿的吊脚楼,从根部开始逐渐若隐若现,最后全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