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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秀才”。一次苏轼来到司马光府邸,听到仆人叫“君实秀才”不禁好笑,戏谑道:“你家主人不是秀才,现在已经是宰相了,大家都叫他‘君实相公’呢!”老仆大吃一惊,以后见了司马光,都毕恭毕敬地尊称“君实相公”,司马光跌足长叹:“我家这个老仆,活活被子瞻教坏了。”
司马光当宰相后日理万机,案头文书堆积如山,其中有不少是旧友来函。这些人在给司马光的信中,多半是回忆旧情,欲勾起司马光的怀旧情结,然后就是叙述个人目前处境如何不好,大有怀才不遇的感叹,继而或暗示或者恬不知耻地表示希望得到司马光的提携……司马光对这些来信并不是每函必复,对其中啼饥号寒者有时也给以恰当的接济;对有意进取功名者复函表示鼓励;对厚颜讨官要爵者则置之不理。
司马光也并非全然不念旧情,公余,他也有时忆起故旧,对旧友中那些德行好、有才气的,他是忘不掉的。
这一天,史馆的刘器之来拜望司马光,谈完公事后,司马光问刘器之道:“器之,你可曾知道,你是怎样进入史馆的?”
“知道知道!若不是君实兄为荐,器之将依旧是布衣寒士……”
不等刘器之说完感恩图报之类的话,司马光又问他道:“那你可知我为何要推荐你呢?”
“知道知道!这完全是君实兄有念旧之情……”
“哈哈!这点你就说错了!我的故友旧交倒确实不少,如果仅因念旧而荐人,那朝廷里不到处都会有我的旧友?”
刘器之听后一时茫然,他静待司马光说下去。
司马光果然接着说道:“在我赋闲居家时,你经常去我那里。我们在一起谈文论史,各抒己见,有时还争得面红耳赤。嘻嘻,回想起那段生活,还真有些意思。我当时心境不好,你常常宽慰我,鼓励我。我那时无权无势,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幸事!后来我做了官,如今已是宰相,那些过去的泛泛之交,甚至仅见过一面、对答过几句话的人,都纷纷给我来信,借叙旧为名,行要官之实。可只有你是从不给我来信的人!你并不因为我居高位而生依附之心,你对我一无所求,依旧读书做学问!对失意人不踩,对得意人不捧,这就是你与其他人的最不同处。我就是冲这一点竭力向朝廷推荐你的……”
刘器之听罢,起身对司马光深深一揖:“君实兄知我,我由此更知君实兄!”
北宋士大夫生活富裕,有纳妾蓄妓的风尚。司马光和王安石、岳飞一样,是极为罕见的不纳妾、不储妓的人。婚后三十年余,妻子张夫人没有生育,司马光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想过纳妾生子。张夫人却急得要死。一次,她背着司马光买了一个美女,悄悄安置在卧室,自己借故外出。司马光见了不加理睬,到书房看书去了。美女也跟着到了书房,一番搔首弄姿后,又取出一本书随手翻了翻,娇滴滴地问:“请问先生,中丞是什么书呀?”司马光离她一丈,板起面孔拱手答道:“中丞是尚书,不是书!”美女很是无趣,大失所望地走了。
还有一次,司马光到丈人家赏花。张夫人和妈妈合计,又偷偷地安排了一个美貌丫鬟。司马光生气地对丫鬟说:“走开!夫人不在,你来见我作甚!”第二天,丈人家的宾客都知道了此事,十分敬佩,说司马光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白头偕老的翻版。唯独一人笑道:“可惜司马光不会弹琴,只会骂人!”张夫人终身未育,司马光就收养了族人之子“司马康”作为养子。
司马光就这样和妻子相依为命。洛阳的灯会享誉天下,逢元宵节,张夫人想出去看灯,司马光说:“家里也点灯,何必出去看?”张夫人说:“不止是看灯,也随便看看游人。”司马光一笑说:“看人?难道我是鬼吗!”
司马光自己不纳妾,不留恋声色,对同事私通歌妓也很反感。他在出任定武从事时,同僚但凡私幸营妓,都得搞“地下工作”,偷偷摸摸地进行。一次,他听说有同僚在寺庙私会歌妓,就前去“捉奸”。同僚吓得六神无主,叮嘱歌妓越墙逃走。歌妓胆小,不肯跳墙,就匆匆忙忙地钻进和尚的床里。同僚见了司马光,终是害怕,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实情。
司马光在洛阳编修资治通鉴时,居所极简陋,於是另辟一地下室,读书其间。当时大臣王拱辰亦居洛阳,宅第非常豪奢,中堂建屋三层,最上一层称朝天阁,洛阳人戏称:“王家钻天,司马入地。”司马光的妻子去世后,清贫的司马光无以为葬,拿不出给妻子办丧事的钱,只好把仅有的三顷薄田典当出去置棺理丧,尽了丈夫的责任。
俗语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在封建社会,大多数人苦读寒窗,跻身仕途,无不是为了显耀门庭荣华富贵,泽被后世荫及子孙。可司马光任官近40年,而且官高权重,竟然典地葬妻,在这些人面前,司马光的清廉更显可贵。
嘉祜八年三月,宋仁宗诏赐司马光金钱百余万,珍宝丝绸无数,但司马光不为所动。司马光年老体弱时,其友刘贤良拟用50万钱买一婢女供其使唤,司马光婉言拒之,他说:“吾几十年来,食不敢常有肉,衣不敢有纯帛,多穿麻葛粗布,何敢以五十万市一婢乎?”
仁宗在位时。王安石上书论政,长达万言。在此万言书中,陈明他对改革财政的基本原则,“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他说自宋开国以来,政府即感财力不足之苦,此皆因缺乏一良好之财政经济政策。此等政策之所以未为人所想到,只因为没有伟大的人与他共谋其事。仁宗皇帝把他的万言书看完就置请高阁了。在随后英宗皇帝当政的短短四年之中,王安石又蒙思召,但是他辞谢不就。因为仁宗无子,仁宗驾崩后他曾奏请免立英宗,因此他心中感觉不安。
后来英宗之子神宗即位,立即任王安石为江宁知府,九月又将他拜为翰林。圣命一到,王安石立即拜受官职。但是七个月后才成行。
王安石到达京都不久,司马光就和他在神宗面前争论起来,这时国库空虚,祭天大典时皇帝竟想免去赐与臣子的银两绸缎,这样可以节省一笔钱。王安石认为国库空虚完全是因为朝臣不知道生财之道。司马光反驳说:“你的所谓财政,就是在百姓身上多征捐税而已。”王安石道:“不是。善于理财者能使国库充裕而不增加捐税。”司马光说:“多么荒唐!一个国家的财富是固定的,这笔财富不是在百姓手中,就是在政府手中。不论你实行什么政策,你就是把百姓手中的钱拿过来一部分交给政府罢了。”好像也有理。
司马光的一生就干了这两件事,一是编写《资治通鉴》,二是反对王安石的新法。但是有一点必须注意:司马光与王安石政见不和,仅仅是在政治观点上有分歧,在本质上都是为国为民。王安石痛恨司马光之余,也由衷地说:“司马君实,君子人也!”一个令政敌都叹为君子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小人!
司马光在政治上的理解比王安石要深刻得多,在为变法的问题上斗得死去活来之后,司马光留下了这样的见解:“介甫无它,唯执拗耳”。
司马光道德才智当代罕见其匹,但他争理不争利。,他和王安石只是在政策上水火不容。当代一个批评家曾说:“王安石必行新政始允为相,司马光必除新政始允为枢密副使。”
有着高度政治敏感的司马光,觉察到了变法的不妥,但具体哪里不妥,限于当时的历史条件,司马光也无法对变法方案作出有力辩驳。终其所述只有“不妥”二字。宋神宗说他无理取闹,他不得不远离政治中心出走洛阳,有人劝他弹劾王安石,可是我们的司马大人却一口回绝了:王没有任何私心,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面对身为副宰相的王安石,司马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