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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就这样过去,我所处的某个世界也在发生着变化。在这个世界里,距离上次世界大战已经大约过去了五六十年的光景。人类又度过了大约五六十年的太平日子,而且越来越变得喧嚣浮躁。
不知是否规律使然,每过半个世纪,就会爆发全人类范围内的战争。太平洋西侧的岛国,因为二战战败,在战败第二年便全面修正宪法。宪法公布的第二天,在全国报纸上无不使用“历史意义的日子”“开启和平新生的道路”“十万人为表庆祝大合唱”这样程度的标题大肆宣扬。在这部新确立的宪法中,最重点所在便是提出“放弃战争权”。这好像是进行某种表态——该国家已经接受了战争的惨痛教训,所以不可能再有意图发动新的战争。当时《纽约时报》驻东京的观察员尤利厄斯也赞成这一观点,说该国历史证明,其民族不具备冒险精神,因为从来没出现过一个成吉思汗或者哥伦布。
这位尤先生显然又是从历史学家的角度出发来阐述问题,选用了自己认为正确的角度。这种观点的优点在于单纯,显得直截了当言简意赅,但缺点也同样在于单纯。毕竟,用来作为“不具冒险精神”的论据显然是将冒险和侵占别国领土混为一谈。该国另一位本土作家也提出了和观察员一样的观点,只是论据迥然有别。这位仁兄提出国家在“新宪法”中放弃战争权,是为谋求世界和平作出的决定。而论据就是该国国民天性爱好和平。而爱好和平的证据就是历史上所有该国的对外谋求领土都以失败告终,虽然其曾经出兵朝鲜,曾经出兵西伯利亚,曾经出兵中国,曾经出兵东南亚……
由此可见,历史学家和历史作家们的逻辑思维水平的确有待提高。
我不是历史学家,也不是历史作家,这里描述的新闻也大都是路边货色,但是有一点却十分清楚,那就是书面是最不可信的东西,口舌也是最可颠倒的东西,然而人们却又对其解脱不开。
所以我选择写小说。
写小说是我业余最爱的爱好,因为许多事情只能对自己倾诉。在高速发展的自私自利的时代,对人说话,要么被敷衍塞责,因为与人利益无关;要么对自己产生妨害。其实无论如何妨害,我也活到了现在,而且自我感觉一直良好不殆。只因为虽然妨害,但却平庸,虽然险恶,但却平庸,这虽是一个险恶的时代,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平庸的世界。所以最为险恶的伤害也就最为平庸,被平庸伤害的也只能是更加平庸。在平庸的世界有谁会承认自己平庸?哪怕平庸为了不承认平庸也会否定,因此也就不会被平庸伤害。
平庸的时光渐渐流逝,因为流逝的过程过于平庸,所以等察觉时光过去时难免稍有遗憾。常常萌生这样的想法,要给以后的生活稍作打算。但是每当有这样想法的时候,总是要勾起深埋心底的往日回忆。那半埋在湖底的残影碎片,总是给我温柔的光明和清晰的刺痛。从很久以前开始,甚至是起始于少年时代,这种刺痛的光明已经存在,只是当时还不甚明了清楚,体察不到。幼时的伙伴,现在早已多年没有联系,但是当时的记忆还在,而且奇怪的是,随着时光流逝,不是越来越模糊朦胧,反而变得清晰可见,就像反复看3d电影,效果非同一般。这也是我异于常人的地方,别人或许早已忘记的,我却能经常无比清晰的回忆起来,那些无意义的琐事碎片,仿佛是孩子手中反光用的平面镜或折尺,总是常伴在我的身边。或许也不是异于常人,只是因为我已经趋于年老。年老的人岂不总是回忆过去?
记得少年时的伙伴,常常无聊的聚在一起,做些无聊而且无害的奇怪事情。抽烟,喝啤酒,唱卡拉ok,结伴步行到市区或市外郊游,下了晚自习的时候,鬼祟潜行到无人的居民楼区,朝着亮灯的窗户声嘶力竭的嚎叫一声,随即大笑逃窜。那时我们总是对所有事情充满了好奇新鲜,总也不肯放弃自己的纯真和野性。
仔细想来,也是因为那时年轻。年轻本来就是不耐久藏的宝藏,某位哲人说。但是宝藏就是宝藏,那无穷无尽的精力活力还有无穷无尽的感知力好奇心,只有年轻才能体会。年轻伴随稚嫩,稚嫩往往会到处碰壁,最后变成头重脚轻,鲜血淋漓。但是就连鲜血淋漓也是感性的,感官现实的,让人清晰舒畅的如同观看3d电影。痛苦并且幸福着,愉快而且畅快着。这一切全都是拜了青春的魔力。
我现在就常常做梦,梦到年轻时候无意义的片段,醒来便即沮丧茫然。就算在梦里,那青春的气息还是让人迷醉,这一点在年轻的时候绝对仍是始料未及。在我年轻的时候,在短毛犬进入我的生活之前,我最好的朋友是一个叫枫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