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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四盛恩颐来到盛家大花园,他们也听管家说庄夫人和盛七小姐大哭一场的经过。本来晚饭的时候是来劝慰的,可不知道怎么的,就说起了钱。盛家老四盛恩颐拍着胸脯表示,七妹的嫁妆他可以多添十万。
对于他这样的人,觉得钱是还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哪怕是亲情。
实际上,对于盛恩颐来说,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对于外人,他是属善财童子的角色,豪爽,要面子的场面人;可是对于家人,他却冷漠的如同是仇人,争夺家产他的利益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损失。今天在饭桌上能够表示让出十万给妹妹,对于盛恩颐来说已经是破天荒的壮举了。
老五盛重颐也表示,他也出十万。
还不知道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傻缺儿子做出何等傻事的庄夫人心情大好起来,看着家人的眼神都慈祥了一些:“是啊!小七,你四哥和五哥都是关心你的,多了这二十万的嫁妆,到了任何婆家你都能抬起头来看人,还不谢你四哥,五哥?”
“妈,你先别让我谢,先问一问四哥和五哥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吧?”盛七小姐盯着盛恩颐随后问道:“四哥,我问你这件事大嫂知道吗?”
盛恩颐的太太是孙宝琦的长女,这位孙夫人从盛恩颐出国留学就跟着他,当然有些事情让盛恩颐觉得很没面子。孙夫人冰雪聪慧,在智商上将他碾压地抬不起头来。以至于在欧美留学的时候,考试要夫人出马,写沦为也要夫人出马,这让盛恩颐总是有种错觉,自己的太太看不起他。其实不是错觉,是真实情况。回国之后,两人虽然在盛宣怀面前保持了一种夫妻恩爱的样子,可暗地里是分开住的。
对于自己的妹妹搬出嫂子来看轻自己,盛恩颐没来由地生气起来:“男人的事,女人参合个什么劲头?”
“我和妈也不能过问?”盛爱颐根本就不给哥哥反驳的空间,直接逼问。
庄夫人似乎也觉得这样的女人太过凌厉,劝道:“小七。”
“我们盛家卖自己的东西,难道还要看外人的脸色?”盛恩颐也生气起来,作为庄夫人的心头肉,他在盛家发脾气也是常有的事,仆人见怪不怪。反倒是管家见状,知道有些话不能让仆人听,将在餐厅伺候的仆人都赶了出去。
“外人也劝解过你们,是谁?”
“就是朱家老三,这两年跟着王学谦眼界高了,还敢威胁我,也不看看这里是租界,而不是浙江地界,他还管不到我们的头上。”
“是哪家公司的股票?”
“这你别管!”
盛爱颐似乎也觉察到了一些四哥和五哥脸上的异样,应该他们也感受到了压力,可是被利益所迷惑,不敢不顾起来。她那张看似柔弱的脸也沉下去了,阴沉道:“我就想知道你们卖的那家公司的股份,这过分吗?”
盛恩颐也火了,将碗筷往桌子上一顿,叫嚷道:“招商局和制造局,怎么了?”
“我的天啊!”
盛爱颐吃惊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她想象不出来,连她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这两家公司的重要性。不在乎股份多少,而在乎重要性。且不说制造局,就轮船招商局就已经涉及了民国几乎所有港口的码头,股份易主,将预示着招商局的结构也要出现变化。
如果没有董事局的董事们同意,就凭借盛家这一举动,就能招致所有股东的不满。等于将盛家送到了民国各大势力的对立面。
而制造局可是造枪造炮,甚至能够制造军舰的军工企业,这样的企业股份改变,甚至会引起地方督军的振动,乃至影响到国家的振动。她真的无法理解,她的两个哥哥要愚蠢到什么地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两家企业是盛宣怀活着的时候一再告诫子孙,就是亏死也不能卖的企业啊!
“不能卖!”
盛七小姐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想不到自己的两个哥哥会如此愚蠢,这不是名着给盛家招惹祸事吗?
别看盛恩颐的老丈人孙宝琦现如今在燕京当总?理,可是民国的内阁有多少大权,谁都说不清楚。而盛恩颐和盛重颐两兄弟直接得罪的可是王学谦和卢永祥。
一下子热闹了这两位封疆大吏,这可如何是好?
盛恩颐不乐意了:“这两家不挣钱的企业股份卖掉就卖掉了,更何况日本人给了两百万这笔巨款,傻子才不卖。我就不信,这上海滩还有人去找日本人的晦气?”
“你疯了?”盛七小姐气地发抖,她最怕的事情发生了,两个不知好歹的哥哥彻底将盛家家业要断送在眼前,能不让她生气吗?要知道老爷子故去才只有几年的功夫啊!
就几年的功夫,盛家就要败了。如果她两个不知死活的哥哥将制造局和招商局的股份卖给国人,就算是跟着洋人转圈的买办,也还有挽回的余地。可要是卖给日本人?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那个军政大员会愿意看到自己家的兵工厂里,有敌对国家的股份?
这时候庄夫人也开始紧张起来,她更愿意相信一些儿子,可是她也清楚论主见女儿可要比儿子强的太多了。
“小七……”
庄夫人的身体本来就虚弱,被女儿儿子这么一吵,脸色顿时蜡黄,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太太……”
一场家宴不欢而散,盛恩颐和盛重颐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们其实也知道卖这两家公司的股份,恐怕也会造成一些压力。可和日本人给的价码相比,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们完全被这笔巨款给镇住了,盛家分家的时候,两兄弟分到的财产也不过一百多万的样子,其中盛家一半的资产都按照老爷子的遗嘱留在义庄,作为盛家子弟以后发展的基金。可见,这笔钱对他们的诱惑有多大了。
盛恩颐看着母亲好不容易在医生的急救下醒过来,顿感无趣的很。偷偷地溜走之后,开始了他习惯的生活,打牌。
可能是在妹妹哪里受气了,当天晚上的牌风很不顺,输掉了一栋房产。
不过和他打牌的牌友恰巧是经常打牌的搭子卢筱嘉,他轻蔑地看了一眼房契,随即冷笑道:“四少,你恐怕不知道吧?这份房产已经被冻结了。”
“冻结了,我这么不知道?”盛恩颐诧异道。
“上午工部局出的讣告,盛家所有在租界的产业都将被冻结,可能你那时候还没有醒过来。当然,看报纸这种文化人喜欢做的事情对于四少来说,完全没必要。”卢筱嘉可惜地看了一眼盛恩颐,多好的凯子啊!爷们在上海来钱的路数一半都靠着这位金主。可惜,今后恐怕顾不上了。
“凭什么?”盛恩颐虽然感觉到了一丝恐惧,但还在挣扎。
卢筱嘉呵呵笑起来:“凭你爹盛宣怀涉嫌侵吞国家财产,盛家的所有资产都需要接受调查。四少,这些天不会没人劝过你,有些东西是不能越过的底线,越过了,就很难收回脚了。”
卢筱嘉也是暗暗得意,侵吞国家财产。这个罪名可要比贪墨来的更加的新颖,可看着像是很严重,非杀头不能抵消的罪过。就像是‘国党’和袁世凯的蜜月期过去之后,打了败仗的孙大先生的怒火冲天的在报纸上痛斥袁世凯的罪状窃国大盗。
非杀头,不足以肃法纪。
非杀头,不足以严律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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