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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的商品?
黄楚九虽然不做棉花生意,也不做棉布生意,但他清楚,不管是纺纱还是织布,这门生意都被一样东西制约了,棉花。民国的农民种棉花都不大积极,一来需要好田种植,棉花吸收土地的肥力太过快,对田地的损耗是惊人的。其次就是农民的守旧思想,就算种植棉花收入更高,但必须保证口粮的充裕才会选择。
这也是张謇在开办大生纱厂之初,就设立弄坑公司,用来解决棉花问题。
在崇明等地开办农垦农场,彻底打破了小农经济的范畴,就是为了保障大生纱厂的棉花供应。
可随着棉布的需求越来越大,大声纱厂的原料供应也渐渐地无法满足纱厂的需求。这时候王学谦突然针对日本的棉纺工厂下手,显然他肯定有了更大的底牌。
原料、生产和销售,这是工业化的纺织工业无法避免的三个环节。
自己是销售这个环节,那么生产就是大生纱厂,还有可能其他纱厂,但原料从何而来?
无法知道这一层关系,黄楚九也是寝食不安,因为这关系到他是否能够将生意延续下去的最大的因素。如果是干一票就走,他必然要选择利益最大化,可要是细水长流的生意,他恐怕不挣钱也要把这次的生意做好,因为只要打开了销售的渠道,等于又多了一门来钱的路数。
在家里琢磨了两天,黄楚九终于下了决断,长叹道:“但愿这不是黄某的故作多情。”
很快,从上海发出的电报抵达黄楚九在黄河沿岸的各地联络点,目标是山东、河南和山西的农村市场。
这也是黄楚九的奸猾之处,这厮走生意,向来都是见好处就上,见弱点就捅的家伙,能够在背地里下刀子,绝对不会走到台前。和东亚公司的敌对也是看到‘仁丹’的小广告弄得民国到处都是,要是能够将东亚公司的广告效果不花一分钱的夺过来……这生意肯定做得。
但是和‘仁丹’对抗不同,布匹的销售大城市里虽然具有绝对的优势,但这种优势仅仅不过是一个环节。布匹是民国所有人都需要的必需品,在农民把赶集当过节的时代里,进城绝对是要办大事。要么是求医问药,要么是有冤屈要伸。
总之,平常日子里,进城是百姓很抗拒的。
而黄楚九将他的销售渠道放到普通的县城,一来可以躲避日本人的势力范围,而来正好是棉布销售渠道最后一道环节。对别人来说,这样做很麻烦,但对于黄楚九来说并不难,因为他的医药公司的成功也依托了县城这个销售环节。
既躲过了日本大公司的排查和反应,又减少了渠道中的中间环节,利润更加客观。
最后,黄楚九将利润定在了两成,也就是说他卖出去的布对于织布厂来说是亏本销售,这样的价格足够在价格战中打响第一枪。而且棉布还有一个特性,虽然属于长期消耗品,但是周期并不会太短。穷人家一件衣服穿几年也是很平常的事,所以一旦市场接近饱和,等于在半年甚至一年之内,东亚公司的货物将无法进入这些市场。
而且在销售之前,黄楚九还向王学谦提了一个建议,他考察过大生纱厂的样品之后发现,大生的布匹并不比东亚公司的洋布差,唯一的区别是在印染方面不如小日本的公司花样多。但作为布匹最大的消费群体的农民,更喜欢的是深色的单一花色的布匹,浅色的就很少用,印花的更少。所以,没有必要打响产品知名度的时候把名声留给东亚公司,干脆直接用大生纱厂的牌子。
等到把小鬼子逼急了,再用以次充好,山寨货,败坏小鬼子的名声,彻底将对方驱逐出这三个省份的市场。
而这个建议让在王学谦的首肯下,获得了实施的机会。
张謇这段时间都在上海,纱厂的管理已经彻底和他无关,其实他内心也知道自己的管理思维,已经跟不上时代的需求了。儒家思想教育下的张謇,这么可能用以德服人的招牌和洋人的商家去竞争,结果自然会被打的鼻青脸肿。
在毫无底线可言的倾销策略下,任何一家没有国家支持的民族资本都会在价格战中最后失去竞争能力。
而张謇在退出政坛之后,选择了和其他退出政坛的文人一样,写书立言。这是一个儒家传人在退休之后,选择最多的消遣生活。当然,同样是忙碌的,甚至可能比当官的时候投入的精力更大。如果回到老家,张謇能够选择交流的文人名士几乎找不到,可在上海根本就不缺。
张謇也算是如鱼得水地开始享受起退隐生活,时不时地还关心一下大生纱厂的情况。
有机会的时候,串串门什么的,在听到了黄楚九的办法之后,张謇也是沉默良久,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只要在北方三个省份能够打开局面,大生纱厂的局面就全盘活了。这一切都归结于一个毫不起眼,他根本就看不起的小人物,黄楚九。当时他就说了一句话:“这个小家伙是另外一个胡雪岩。”
这算是高估吗?
不得而知,因为胡雪岩的层次是黄楚九这辈子都没有接触过的,如果他办好了大生纱厂的库存变现的事,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个黄楚九原先够都够不着的层次距离他已经不远了。
相比黄楚九的如鱼得水,从燕京辗转到上海的松井石根却遇到了信任的危机,和他接触的日本商会根本就不相信他,或者说他无法获得最终的决定权,成为主事人。这让他已经身居高位的松井石根很恼怒这帮商会的家伙的不识相。
他的副官过来,也是一脸的凶恶:“将军,要不要我们暴露身份,让这帮眼高于顶的家伙知道,并不是谁都可以得罪的。”
松井石根冷哼道:“你以为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吗?只是他们选择装聋作哑,明明知道,却故意装作不知道而已。”
“这帮混蛋!”副官同仇敌忾地抱怨道,连松井石根都没有办法,他一个小小的副官,连少佐都不是,还能有什么办法?
沉吟了一会儿,松井石根突然想起了一个关键人物,雅木西子。这个在青木宣纯计划中肯定有很高期待的女人,随口问道:“西子小姐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吗?”
副官不解道:“她连人都没有出现过,当初在燕京联络的时候她也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松井石根终于明白了他的老师在离开燕京的时候,语重心长的对他嘱咐,这趟南下的差事并不好做。
商会不信任军方的情报消息,而领事馆给予的支持在租界几乎毛用都没有。而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让松井石根单独行动的话,他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在内心深处,松井石根已经开始后悔接了这份差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