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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有人愿意和他这么玩。说起来。宋子文也够倒霉的,在公费生的眼中,他是公子哥,自费留学,家里不是土豪就是银行家……反正有钱。谁知道宋家的家主是牧师(天主教中的神职人员,基督教里叫神父,其地位等同于小庙里的方丈),早年经商的财产都接济给了老朋友孙大先生?
眼界,政治眼光。经济战略……很多社会问题,从内阁成员的性格就能够看出来。
正好宋子文对胡佛这个人还算熟悉,他回国之前,胡佛就已经在美国很出名了,甚至一度在媒体被誉为英雄。可实际上,如果没有一战,他还在民国的开滦矿务局当工程师。他在政坛的崛起,绝对是一个偶然。在美国政坛,有两种人最容易获得认可。军官和律师。
但他一个煤矿工程师,还是在民国的煤矿工程师,这算什么鬼?
可再短短的几年时间,胡佛却在美国获得了巨大的人气和支持度,虽然竞选总统恐怕力有不逮,但是在内阁之中。已经是那种不可或缺的大人物,担任商务部长。
侃侃而谈的宋子文显然忘记了这些天近乎寄人篱下的经历,反而谈性颇浓:“他的崛起绝对是一个偶然,按照他的经历是根本不可能在政坛获得如此大的成功的。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财富积累速度,快的让人咋舌。从一个普通的采矿工程师到煤矿老板,他只有几年时间,迅速积累了数百万美元的财富。但这并不足以让他获得政治上的成功,因为他缺乏一个进入政坛的契机。”
“从一战爆发,他去伦敦组建美国救济委员会,帮组在战争中滞留在欧洲的美国人,获得了巨大的声望。之后担任欧洲组织救济委员会,让他声名显赫。战后长期担任美国粮食总署署长,并采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控制粮价,但在种植上采取自愿的原则。而这些政策直接导致美国城市居民在食物上的支出持续下降,但实际上美国的粮食总产量一直在上升……结果可能会让数以百万计的农民破产,可奇怪的是,在美国他的形象却是一个绅士,慈善家和好人!”
“他还有一个称呼,主妇之友。”王学谦笑道,主妇最喜欢胡佛,因为胡佛能够让美国家庭的食物支出越来越少,花同样的钱,能够买到更多的食物。
宋子文没来由的撇了一眼王学谦,心说:听说王学谦好像在美国还是妇女之友……
不过这些难以追究,他们谈论的是美国的经济问题,产业结构的调整。面对这种战略问题,宋子文也是非常激动的,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胡佛通过调整粮食价格的终端市场,将美国农业人口往城市赶,促进城市化过程中,人口移动的目的。
但民国不同于美国,在美国,粮食是通过芝加哥的期货市场调控。实际上,普通农场主在播种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当季的粮食价格,甚至和期货公司签订交易协议。
“可是美国的粮食协议价格掌握在芝加哥的期货公司。浙江不具备这样的机构吧?”宋子文觉得已经找到了关键问题,浙江需要工人,宁波这么多工厂开工,没有工人,工厂只能当仓库用。
还搞什么工业化?
王学谦愤恨道:“民国的粮食价格最终决定权比美国要分散,拿浙江来说,掌握在部分的粮商手中,属于行业协会性质。这个局面不打破,工业化几乎没有可能。现在的不少工厂招收工人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
宋子文长叹一口气:“看来粮商们一定让你很不舒服,可是一旦叛乱的帽子扣下了,就不是草率收场,这是连根要拔除的绝户计,如果是无辜的因为商业理念的不同,是否可以怀柔一些?”
“今年春荒,宁波等地粮价疯长,最后政府不得不动用了准备金,这不是一家粮商就能够办到的。”王学谦阴沉道。
宋子文这才明白,浙江的粮商倒霉,并不是空穴来风。刚才说那么多工业化,战略目光,城市农村分流……说白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学谦被粮商给坑惨了。这下宋子文高兴了,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对于王学谦来说政府的钱又不是自己家的,给谁都一样,但脸面丢了,是威信的丧失,必须找补回来:“说到底你还是当初的性格。”
“一帮不开眼的家伙。”
“睚眦必报!”
两人随即相视忽然大笑起来,对于王学谦来说,回国之后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哑巴亏。当初在上海,面对政权投机商,他可是大杀四方,没想到回到老家被一帮土财主给坑了,这能忍?
“如果广东也实行浙江的政策,子高你觉得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宋子文看似随口一问。
王学谦抱歉的笑了笑:“这是两个不同的省份,不一样的。主观上来说,只要不遭天灾,民国的各个地区都可以保持粮食持平。除了上海、天津等城市,但毕竟是少数。一旦超过了粮食产量的本地供给,要么有其他经济作物交换,要么就会出现人口外流,比如说福建和广东,闯南洋的商人很多,但做实业的很少。如果广东要发展工业化,至少要解决市场的问题,修建一条甚至两条铁路是必须的,向北至少要通到武汉和卢汉铁路通车,向西昆明……”
“好了,不说了。”宋子文苦笑,这两条铁路真要提上议程,恐怕‘国党’也别去革命了,干脆改成铁路公司算了。
王学谦也从宋子文的交谈之中,得到一些信息,‘国党’重返广东恐怕已经提上议程,神秘道:“广州又要变天了?”
宋子文木然的愣了一会儿,随即有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可是周围人都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似乎明天陈炯明就要倒台,也是被影响到了而已。”
“广州临时政府成立,老兄的财长位子恐怕没人会争。”王学谦笑容收敛,认真道。
宋子文毕竟还年轻,临时政府的财长说的是好听,其实就是一省的财政厅长,但听起来委实舒坦。忍不住也有些向往,可惜连他也不知道那天会兑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