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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蒋是一个很喜欢嘚瑟的人。(.)
张扬的个性,小时候叛逆,稍微长大了一点,浪荡不羁,加上桀骜不驯的性子,完全不像是一个军人出身的军官,而是道上的帮派成员。
他最喜欢的路数,就是自己打扮的像是一只花公鸡似的,往门口一站,面前都是送礼的人排成长队,门房收礼、唱礼单的司仪用吃奶的力气,声嘶力竭的大喊:“湖丝五匹,玲珑摆件两对……鹰洋1000(大黄鱼一根也是可以的)……”
可惜,这样的好事一直都没有轮上他。
他记得当初结婚的时候,那时候才十四岁,总觉得周围的人很好玩。可送礼的人太磕碜,送什么的都有。干果两斤,鱼两条,咸猪肉一块……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现如今,已经三十五岁了,年纪一把,当新郎是有点老。
可送礼的人比第一次结婚要靠谱得多,不过他可不敢让看守收礼摊子的陈果夫喊出来,怕送礼的人难堪,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大华饭店是草坪、树林、花园洋房的布局,内部很大。但仅限于西餐的供应。没有酒宴,只有自助餐,可就是这样,场地的租金也贵的离谱,加上酒水这一天要一千多,还是最便宜的一档。
要不然张静江出的钱,他还真的拿不出这笔款子来。
就拿送礼的来说,多半也是送个十几块,稍微意思一下,都是革命同志,兜里都不富裕。
再说,他是喜欢那种来一个客人,礼单就能喊上一分钟以上的。
可惜,一个都没有。
再说,这种送礼这种事,孙大先生也不是很喜欢,他在永丰号上的表现让他获得了孙大先生的信任。经常叫到跟前来训话。这段时间,他在‘国党’内的地位,甚至赶上了义兄戴季陶、张静江等人,成了‘国党’一等一的红人。
要不是‘国党’实在不堪造就。蒋某人就要成为国内政坛燃起的一颗新星。
再说送礼的人,让蒋中正也非常担心,就连戴季陶这货,当年在日本留下的风流债,和日本女人生了一个儿子。可家里母老虎盯着,戴季陶根本就不敢领回家,都是蒋中正帮着养,可这货竟然只送了十块大洋。
十块大洋,能干什么?
街面上的一等大米一担差不多就只要八块大洋,民国时代沿用以前的算法,一担大米也就是一石,差不多在160斤左右。十块大洋能买200大米,普通四口之家能够吃上两个月。
寒不寒颤?
还能做好兄弟不?
孙大先生也来了,送了礼物。据说是一些日用品……
老蒋的心头也是一阵拔凉,之所以还站在门口迎接客人,是因为他送出去的请柬中,还有两个关键人物没到。出手大方的杜月笙的人没来,至于王学谦,他是期望对方来,给自己涨面子,可他也知道,就算王学谦来,也是更多的冲着孙大先生。不过随礼多半是要给的。这两人是他在上海滩能够给出的起最体面礼物的人了。
他眼巴巴等着收到的礼金开展新生活呢?
要是没了这些钱,婚礼之后,他真连在上海安个窝的本事都没有。
对于王学谦下车,说了一句恭喜的话。从陈布雷的手中接过一个信封,干巴巴的就递给了蒋中正。老蒋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他本来就知道,是孙大先生要见王学谦,找了个机会而已。收下钱,还用手捏了捏。挺厚实的,心中顿时大定,按照预定的说词告诉王学谦,孙大先生在副楼的小会客厅等着他。
王学谦前脚走,蒋中正就迫不及待的将信封递给了陈果夫,急促的问:“快看看是什么票子?”
还一边轰陈果夫,没眼力界的家伙:“边上拆,边上拆,让客人看见了怪不好意思的。”
戴季陶本来就站在收礼的台子边上记账,撑起脖子看热闹,不过这货太矮,看不清楚。
“花花绿绿的什么东西?”陈果夫拆开之后道。
“是钞票吧?上面是个女人。”戴季陶终于看清了。
陈果夫加上一句:“是个老娘们!”
蒋中正凑过来一看,觉得是大笔钱,上海滩比钞票更值钱的就是东方投资银行的股票了,一张股票能值200多大洋,要是一迭的话,能在法租界换上一套花园洋房:“看仔细了,会不会是东方投资银行的股票?”这时候的蒋中正,还是那种没见过钱的主,心思简单的很。
而且东方投资银行的股票虽说是在上海股票交易所上市,可实际上市面上能见到这种股票的人极少。发行本来很少,收益很高,其实卫挺生发行投资银行的股票是为了给股票交易所撑场面用的,卖家买入之后也不会卖出去,都藏着等到每年的分红。
三个脑袋,大眼瞪小眼的嘀咕,这些纸能换多少钱?
陈群是孙大先生的秘书,身份和此时的蒋中正差不多,他在饭店门口更多的是为了通报在会客厅等着的孙大先生,通过门房的电话告诉对方,人来了。
陈群一直装成自己是高端的成功人士,看不上这群没见过多大世面的家伙,尤其是围着几张英镑,说成是股票的土鳖。他也看不过去了,挤进去之后,捏了一张英镑之后,用手指弹了一下,咔嚓的清脆声随之而起,一看票面高深莫测道:“是英镑。”
“英镑我们都见过,不这样。”
陈果夫高声反驳。
蒋中正也弱弱的回了一句:“一块的英镑我也见过!”
“是一块吗?十块的好不好?”陈群怒目相对,革命不成功,不是敌人太狡猾,而是我们太愚蠢。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心情自然好不了,有种被傻子拖累的感觉。
陈果夫也是,脸变得极快:“哎呀,真的是十块的。”
几个人是一开始兴奋,看错了。但也不觉脸红,蒋中正忙招呼道:“数一数。一共多少?”
“三十,三十一……”然后陈果夫盯住了陈群手里的那张钞票,戴季陶很厚道的掰开了陈群的手指,放在陈果夫的手里:“一共三十五张。”
“为什么三十五呢?”
蒋中正有种不过年。但补发压岁钱的感觉。很奇妙,但却说不出所以然来。心虚的说来一句:“去英国银行,应该能兑出来千、八百块吧?”
“有点出息好不好,千、八百块?少了三千,把我的头拧下来。给你当板凳。”陈群顿感来了无生趣,对同僚彻底绝望道,语气也变得歇斯底里。没文化不可怕,在上海滩没文化的大老板多的是,可是没见识,才真的可怕。
蒋中正顿时喜上眉梢,三千大洋,这是他这辈子拥有的最多的一笔钱了。当初在上海滩做股票,虽说账面上十万、二十万的,可实际上。他兜里能一次摸出十块大洋已经是阔的没边的时候了。
一下子,三千大洋,这都能在法租界的石库门买下一个小院门的上下楼了。
算上张静江在筹办婚礼上花的钱,也就在两千多左右,这笔款子已经让蒋中正有种掏心掏肺的感觉了。一下子天上带下来一笔横财,能让他不兴奋吗?
“看看礼单,都收了多少钱了?”
“最大的一笔肯定是这些英镑。”
“张大哥送了300大洋,应该能算到第二。”
“许大哥也送了100,其他都是几十块的。”陈果夫一变说,一边看。最后落在了陈群的名字上面,牛眼大的两个字:“两块!”
陈果夫一下子对陈群这个冒充‘上流人物’的印象跌入了谷底,抬头看着陈群,眼神中充满了鄙视。
戴季陶加入其中。他本来挺不好意思的,因为手上不宽裕,也是没办法的事。可看到陈群的礼金,顿时觉得自己够爷们。
蒋中正很想骂一句:“娘希匹!”
说好的革命同志,同甘共苦,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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