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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空一切的阶级。
随后的几天里,从维多利亚码头离开,游船一路沿着航线往上海港而来。
在船上的日子。宋子文仿佛像是失去了魂一样,眼神呆滞,反应总是给人慢一拍的慵懒。
陈布雷担心的报告了一下宋子文的情况,尤其是船上的医生也无法认定宋子文是有病还是没病。可王学谦却问了一个让陈布雷哑口无言的问题:“他吃饭准时吗?”
陈布雷想了想,点头道:“准时。”
“那就没事。”王学谦倒是能理解到宋子文的情绪低落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子文自从在哈佛毕业之后。就在华尔街实习。别说什么排华法案,那是针对劳工的,虽说主流社会不会对民国留学生一视同仁,但该给的待遇也不会太差,真没到吃糠咽菜的地步。
如果宋子文留在美国,他应该可以在华尔街获得一个不错的职位,然后过上中产的生活。
可他回国了。
回国之后的境遇,就有点让人唏嘘了,运气太差,被雇主开除。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和雇主家的小姐有了私情。其实,一开始盛家人是挺喜欢宋子文的,要是运作的好,他也能成为上海滩的上流人物。
可惜,宋子文在这方面比价木讷,还好面子。
而跟着孙大先生,别看宋家人对这个女婿百般的看不上,但是对宋子文来说,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可以实现自我的机会是来自于孙大先生。广州财政大权,广州银行的经营权。都控制在他的手里。这对于助攻经济学和财政学的宋子文来说,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大机缘,幸福的都要找不到北了。
可当他刚刚构建起银行的架子,将广州财政的脉络理清楚之后。却发生了政变。
差点落在叛军手里,然后……吃老米饭。
他先是感觉气愤,他不过是想要用胸中所学,获得一个自己的舞台,怎么就那么难?而且更奇葩的是,他不觉得自己是政治人物。所以拒绝加入‘国党’。孙大先生的大舅子,任性一点,在‘国党’之内也是可以理解的。可他还是被通缉了,一股从来没有的挫败感,席卷着他的神经和尊严。让他困在里面,走不出来了。
不同于孙大先生,宋子文的神经面对失败,并非那么强大。
尤其是,他离开上海的时候,在大马路上偷偷约会了盛家七小姐,并大言不惭的放出大话,他的理想就在广州,不成功,绝对不回上海。有点和爱人山盟海誓的感觉,暗示:荣归故里之日,就是迎娶佳人之时。
可忽然间,他发现他在香港的时候,迫切的想要回到上海。
可到了上海,他怎么办?
说白了,他是一个现实主义者,面对绕不过去的难堪他畏惧了。
就和在船上一样,他甚至懒得搭理王学谦,并不是他对王学谦的友情走到了尽头,而是觉得自己脸面无存。
可吃饭和丢脸是两回事,甭管要不要脸的人,都是要吃饭的。而宋子文绝对不希望因为他使性子,让厨房单独给他做饭,不经意的就落在人的眼睛里。他只是像装成一块石头,不声不响的回到上海疗伤。
当然,陈布雷也不用担心这家伙一整天靠在船舷的栏杆上,就有跳海的倾向。
就算是逼急了他,这家伙连杀鸡也是不敢的,更不要说自杀了。
好在他上船不久之后,就从王学谦那里得到了消息,二姐已经回到上海。
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王学谦的船刚刚到长江口,通过电台就告知了家里,而顺便给宋家留了口讯。
中区码头,王学谦原本是准备派车送宋子文回家的,可在码头上,他看到了一个熟人,汪兆铭。
就站在一辆黑色的雪佛兰汽车边上,车里应该还有人,不用多想,应该是孙大先生来了。宋子文犹豫了一下,船舷上就和王学谦告别,大步走了过去。
快到雪佛兰汽车边上,他还愣住了一下,汪兆铭热情的跑了过来:“子文兄,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按理说,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走,可是坐在车后座的孙大先生在宋子文准备上车之前,问宋子文:“会开车吗?”
宋子文点了点头,孙大先生对司机说道:“你下车,自己回去,我让子文送我回去。”
司机犹豫了一下,还是下车了。在这里,他是不用担心孙大先生的安全的。而宋子文上车之后,发动汽车,在海上他憋了好几天,就像当面质问孙大先生:“你们为什么仿佛一点事都没有?”
孙大先生愣了愣,失败,不是经常的吗?
从心底里,他明白,这是因为逃命逃的多了,习惯了。
可面对宋子文,孙大先生实在不想这样打击比他儿子还年轻一点的大舅子,就改口道:“革命道路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有时候挫折也是难免的,总有千难万难也不要放弃。因为放弃,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宋子文用力的握着方向盘,手上的青筋必现,他很像质问,大喊:“你就是这样骗我爹的?”
可是话到嘴边,他还是放弃了。甚至有些不忍,因为从后视镜中他看到了孙大先生的样子,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最直观的就是两鬓已经斑白了,在广州的时候,可都是黑的。这才几天啊!就已经这幅样子了?
可见,这次陈炯明的兵变对于孙大先生来说,也是一次巨大的挫折,只是他习惯性的忽略了而已。
这一刻,宋子文也开始紧张起来,他倒不是为孙大先生。宋家对于孙大先生的感觉很奇怪,压根都不认这个女婿,只有大姐一个人自作多情,惹下了很多埋怨。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大姐的心思吗?
可是,孙大先生的状况让宋子文不由对二姐的未来开始担心起来,他毕竟已是一个老头子了,还能撑得了几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