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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用客气。”刘沆善意地笑笑。“看小兄弟年纪不大,应该进三司没有多久,不知在哪个衙门做事?”
少年道:“在下林太平,雍丘人氏,因家里叔叔一直在三司做吏员,去年故去,他没有后人,便由我接了这差事。如今在香药库供职,做个库子。不知哥哥是哪个衙门?”
“我本在户部司做事,去年调到了编修所里,做个楷书抄抄写写。”
听了刘沆的话,林太平叹了口气:“哥哥在编修所,又会抄写,这次裁汰必然是关联不到你的,何必来趟这浑水?”
刘沆装作吃了一惊:“还有这等事吗?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今日一早想到相国寺去上炷香,走到州桥见你们说得厉害,便跟着来了。”
林太平听了连连摇头:“哥哥,我跟你说,今天的事情看起来热闹,其实处处都透着凶险。你跟我们不一样,实在是逼得没办法了才跟着来,你日子过得好好的,何苦跟着我们?一会到了人多的地方,你便偷偷地回家去吧。今天冲撞了朝廷宰相,日后官家难道不会追究?一闹起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
“既然如此,你怎么还跟着不走呢?”
“哎,身不由己啊!”林太平叹了口气。“我叔叔又没有留下什么人脉,我在香药库里做得就不容易,勉强糊口而已。昨天我们的专知官说了,我们几个不成器的,要裁人第一批就要赶回家去,今天只好来搏一搏。而且专知官话里的意思,如果今天有哪个敢推诿不来,以后在他手下也就干不下去了。”
专知官的名字里带着个官字,实际上是高级一点的公吏,手下管着不少人。所谓县官不现管,得罪了他们比得罪了官员还严重,放出手段来能让你生不如死。
刘沆心里把今天的事情大致捊了一遍,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知道事情不单纯,哪里能够就这样离开?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要把这事情搞清楚了显出自己的手段。
看看前面不远就是王曾的府第,刘沆道:“先不着急回家,前面就是王相公府上。王相公一向仁厚,体恤下人,看他如何说再定夺。”
王曾的家人大多还是在青州老家,京城里的住处是官宅,算是官方付钱租住的。这宅第跟吕夷简家比起来寒酸得多,也没有那样的高墙深院。
一众公吏涌到王曾府前,走上去便抬手打门。
此时王曾刚任集贤相,没有封国公,依然是太原郡开国公,门第也没有吕府的气派。
几个冲在前面的打了门几下,还没有来得及扯开嗓子高喊,门便吱呀呀开了。
一个老仆从门里出来,向一众公吏拱手:“这里是宰相太原郡公王府,岂可喧哗?你们是什么人?来府上有什么事?告诉我好去向相公通禀。”
人群里当先走出几个公吏,高声道:“我们几个是三司公吏,后行朱正、周贵、李逢吉及一干人等。昨日听说朝廷要裁减三司公吏,让我们失了生计,特来相公府上请愿,让相公三思而行。我们这些小吏生活不易,不要动不动就破我们的饭碗!”
老仆道:“诸位稍待,我进去禀报相公。记住,这里是宰相府第,朝廷脸面,万万不可喧哗哄闹,失了体统。”
领头的几位显然没有想到王曾这里会好言好语地接待,一时没了主意,只好乖乖地站在门外等着消息。
过不多久,宰相王曾带着先前的老仆,还有两个随身的兵士,开门走了出来。
此前在吕夷简府上吃了闭门羹,一众公吏心里已渐渐有了戾气。待见到慈眉善目的王曾走出来,站在门前台阶上向大家拱手,竟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感动。
看着众人,王曾朗声道:“诸位有什么事情,自可以去鼓院检院投告,朝廷自会酌情处置。这样纠集在一起,成群结队穿街过巷,不是太平气象,怎么可以如此?”
前排的朱正高声道:“鼓院投状,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结果下来!相公知道,鼓院那里的状子动辄就要几个月,我们如何等得起?哪怕是朝廷体恤,我们也早没了饭碗!”
一众公吏纷纷附和,乱哄哄地闹成一片。
王曾道:“说得也有道理,关系你们的生计,半点马虎不得。不过你们这里有数百人之众,一人一句,一时说了我也记不住。这样吧,你们里面可有书手之类,出来就在我门前写个书状,每人的姓名情由都写一下,等到明日早朝我为你们分辨。”
话声一落,人群中便响起一片“谢相公恩典”的声音。王曾官声一向极好,为人也有担当,他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没人敢怀疑。
三司常年处理账籍,公吏里面的楷书抄写之类极多,当下就有几十个人站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