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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拉着他：“没有关系，又不是你的问题。”
他心绪不佳，又看她实在是累得慌，抬着脚坐在后排打着瞌睡，决定抄个近道。
这一条路算是曾经一些老富的别墅区，可是后来城市规划建设，紧跟着就是基础设施没有更上，搬走的人反倒多了。
好在一路上灯火通明，还有人拉着小车卖点夜宵。
宋棠疼得哭完一场，就饿得慌，望着车外的小吃摊子肚子叫，在空旷的车厢里还挺明显。
叫得宋棠一阵尴尬。
于是，顾宴任劳任怨地下车去给她买吃的，她就安安心心的坐在车上，扒着窗子和他说：“我要两片烤肉，再给我加一片生菜！”
顾宴还穿着高定，在烟熏火燎的烤肉馆子里，一脸不赞同。
宋棠缩脖子心虚：“我最后吃这一次！”
“把辣酱换成番茄起司。”顾宴青山之巅一样的面容，缓缓开口，“这是第几个最后一次？”
宋棠非常开心的接受了他的意见，然后一如既往假装没有听到后半句，非常甜美的微笑：“感谢顾教授！”
这一套是她最近试验出来的手法，可谓是百试不爽。
哦——
除了喝酒。
她的手抓饼拿回来都厚得抵得上一个汉堡，顾宴也不催她，倚在车边给她递纸巾。
今日许是出门不利，宋棠这边东西才吃了几口，那边就有人看热闹打架。
人群里响起几声看戏一样的口哨，不少坐着吃夜宵的顾客都被吸引而去。
宋棠只听见有人说了一句：“太恶心了，谁借的钱找谁去呗，就只会盯着一个小姑娘要钱是什么意思？！”
宋棠还颇为好奇的追问了一句：“出什么事儿了？”
提着外带纸盒的几个人里有三两个染了一头的彩虹糖，闻言间回头，一眼就看到车边杵着车门的男人，目测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正装扣到最高的领扣，侧脸轮廓锋利冷硬，神色倨傲，却是微微的分神看了他们一眼。
宋棠探着脑袋伸出头来，又被他拉了回去；“小心碰了脑袋。”
这模样和他们可谓是泾渭分明，一身行头精英打扮气质不凡，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才确认问的是自己，这才出来一个小青年说道：“前头有个男人，把一个女的扔下，说什么找她要钱就跑了……”
宋棠一听，这还得了！
“好好坐着。”顾宴一看她撸袖子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不瞧瞧自己还瘸着一支腿呢。
“我去看看。”顾宴按住她的脑袋，把她按回车里，又亲自去把车窗按上去，方才回看那几个小青年：“在哪里？带我去瞧瞧。”
“啊？”那几个人还二丈摸不着头脑，但是在他的神色底下压根不敢说不，“——哦！好好好……就在前头，拐角哪里……”
顾宴站在人群外，仗着身高的优势往里看，只见女子裹着一条披风，面色坚决，却是缓慢的往后退步。
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却在仰头的瞬间露出一张眼熟的面容。
身边还有人打抱不平：“你一个大男人欠了钱自己还！欺负女人是什么本事？”
“我呸！”站在另一边被打得鼻肿脸青的男人却是吐了一泡口痰，“你们懂什么？她攀上有钱人做老婆了，这点钱就是漏漏手指的事情——哦，她偷我钱去攀男人的时候，怎么就没人出来说话了？！”
人群里搭话的人静了一下，面色千变万化，最后摇摇手：“姑娘，这就是你不仗义了哈！”
“我偷你的钱？”方筎慧一脸冷笑，“方维，你扪心自问——你有拿过一分钱回家吗？就连你妈借的钱都是我还的！”
“小贱人，果真是攀上高枝——都敢回嘴了！？”
说着，手上提着啤酒瓶就想要上前去，人群再一次闪躲的闪躲，惊呼的惊呼。
“啧——”身边的小青年咂舌，“怎么又是这人？”
顾宴偏头：“你们认识他？”
“算不上什么认识——”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回答道，“这人在这儿是出了名的无赖，据说家里有点小权势，前段时间讹过这边烧烤店的钱。”
方筎慧已经被逼到了边角，人群里还在有劝架的、游说的，还有几个对着方筎慧说道：“你就先给他点钱咯——花钱买平安啦！”
顾宴皱皱眉，侧过身去就看见宋棠扒着车玻璃在往这儿看，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里面全是好奇。
顾宴轻轻的搭过几个五颜六色的小青年：“你们会打架吗？”
“……什么？”
“里头那个人我认识，算得上是我妻子的朋友——”
“嗐——”那人摆摆手示意不干，“小八，以前路见不平被人骗过。咱们现在干不起这样的事情……走啦走啦，回去卖酒！”
那个名叫“小八”的男子果真一脸不忿，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塑料袋咬牙切齿，却也被闻讯而来的大哥拉走。
“这怎么能叫路见不平呢？”顾宴慢悠悠地拦住他们，笑道，“偶然遇见朋友被抢劫，为她出个头而已。”
那人微微的扬起眉毛来，粗犷的脸上一点犹豫：“这么说？”
“交个朋友？”顾宴一眼就看出他是里头说话做主的人，伸出手笑问。
那人摸摸脑袋，看了眼按耐不住的小八，短促的笑了一声：“你们这些文化人可真有意思！——行，我还是第一次交到这种朋友！”
说罢，往一边空了的啤酒瓶子哐的一声砸碎，提着断了的啤酒瓶头，叫叫嚷嚷的往里走。
“哎呦——”看热闹的小老板们叫到，“贺三哥来了——大伙儿散了散了……”
方维黑这张脸，终于得以逼近角落里的方筎慧，却在抬手的瞬间被卡住手腕。
“哪个不长眼的……”方维怒目圆瞪猛然转头，“贺老三？！”
“哟——还认得我呀？”贺老三抱着手，“回去了回去了，你账上的酒算我的了，今天别来我这儿挑事！”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方维不耐烦，“家事！家事懂吗？”
贺老三抽着烟，烟雾缭绕里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眼，轻轻地掸过缩在角落瞪着方维的女人——
乱糟糟的头发底下，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微微抬起眼皮，露出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吞云吐雾的动作像是瞬间凝滞，贺言锵就连手上的烟卷什么时候落了地都不知道——
“贺老三，你丫的识相就给我让开，”方维转过头来，就踢了他一脚，“这贱皮子就是欠教训！”
贺言锵轻轻地舔了一下后牙根，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方维，我给你个机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