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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的,好像是要去干一件挺危险的事儿,听说我师父的卦准,专门儿大老远儿的来找我师父,我师父这一看哪,就吓了一大跳,寻思这几个人的骨相怎么这么怪哟,从来没见过,祖师爷也没教过,我师父就没敢给他们算骨相,只起了一课卜吉凶,结果是大凶……我师父说啊,从来没见过那么凶的卦象,唬得他好几个月没敢开张,说是要避避这凶气。后头果不然,那几个人就出事儿了。”
“您师父怎么知道那几个人后头出事了呢?”朱浩文敏锐地抓住疑点。
老太太拍了拍自己搭在床沿的腿,叹道:“我师父那人啊,就是好奇心重,那时候又年轻,卜了那么个凶卦,他说一辈子就见过一次,心里头猫抓似的,想知道应在什么事儿上,耳朵里听着那几个人提了一句要去什么什么书斋,就记心上了,后头三天两头往那儿跑,真逮着一天看见那几个人进去了,没过多久又出来了,他就觉得不对劲儿,说那几个人跟中了邪似的,五迷三道,出了书斋就各走各的,结果还没走出多远,就让人乱枪给打死了,身上那血窟窿……”
“等……您等等,”卫东一脸黑线地插嘴,“乱枪打死?敢问那是哪个年代的事儿啊?”
“二几年还是三几年那会儿,”老太太说,“那时候到处都打仗,乱得很。”
卫东心下算了算,这老太太看着八十来岁了,她师父年轻的时候……可不么,那时候正乱呢。
“您师父说跟中了邪似的,具体是什么样的表现您知道吗?”柯寻继续问。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声音缓慢且干哑地答他:“我师父说,那几个人从书斋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魂儿了,跟活死人没啥两样,早晚就是个死。”
这话说得众人禁不住齐齐打了个寒噤。
“那您师父有没有跟您细说过,那几个人的骨相是什么样的?”柯寻终于循序渐进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老太太对这件事似乎记忆犹为深刻,因而没有做太长时间的回忆,抬起枯瘦的手在柯寻的身前比划:“我师父说,就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黑纹儿,那几个人,全身的骨相密密麻麻都长满了。说是看着像是花纹儿,我师父也不认得,你们身上这个,我也不认得……”
“花纹儿的话,您能说一下是什么样的吗?”柯寻追问。
老太太一脸发愁:“说不上来,有弯弯曲曲的,有圈圈拐拐的……”
“您能画出来吗?”吴悠急道,没等老太太反应过来,从自个儿包里胡乱翻出几张面巾纸和一支眉笔,硬塞进老太太手里,“您试着画画。”
老太太从床头柜上拿过自己的老花镜,一边从镜片上方打量坐在面前的柯寻,一边用颤巍巍的老手拿着眉笔在纸上画,遗憾的是画了半天,满纸都是颤抖的乱纹,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吴悠又去要了正经的笔和纸来请老太太重新画,画出来的图样却仍然是几根像是触了电的乱七八糟的线条。
老太太放下笔,一边摘眼镜一边摇头:“不行喽,老了老了,拿不动笔也看不清人喽……”
老人的年纪确实太大了,平时抬个手都颤抖,更莫说拿笔画画这样相对精细的操作了。
众人倍感无奈,却也实在不能强求,柯寻只得道:“那您记不记得,您师父说过的那几个人去的书斋叫什么名字?”
老太太想了很久,最终摇了摇头:“不记得了,要不就是我师父没说。”
朱浩文道:“您师父之前住在什么地方?是本市吗?”
老太太点了点头:“他老人家祖辈儿都住这儿。”
“他家里现在还有人吗?”柯寻忙问。
老太太却摇头,叹了口气:“我师父没作养下儿女来,他说干我们这个的,泄露的都是天机,都是要遭天谴的,老天让他绝户,怕就是报应……我自打学了这一行,年年三灾八难,好几次差点儿过去了,可不也是报应?”
线索至此,已再难有所进展,柯寻几人又陪着老太太说了些闲话,见老太太精神不大济,就作辞离开。
“那个‘没了魂儿的活死人’……”直到走出这片住宅区,卫东才第一个开口,“你们觉不觉得……有点儿像那些死在画里的人,留在现实世界中的‘皮囊’一样?”
众人一时沉默。
谁也不曾想到过,在近百年前,竟然有着那么一批人,和他们这些人,有过相同的遭遇。
那么,那批人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呢?
是如老太太的师父所见那样,全部惨烈的死去,一个不剩?
还是能有人,有幸地存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