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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来湖心楼做法,想要驱逐我身体里的‘邪祟’。我身上的刺青,就是那时候刺上的。”
“阿鲤……”
“我虽然感觉不到痛,但我记得——”谢兰胥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继续平静道,“我记得被按在水里窒息的感觉,记得被强灌下的狗血的味道,记得脸上画满油彩的萨满在奄奄一息的我周围敲锣打鼓,鬼哭狼嚎的感觉。”
荔知向他靠近,抓住他垂在身边的手,和他十指相握。
“阿鲤,好在那些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是啊……”谢兰胥声音低沉,“已经永远过去了。”
“如此说来,幸好还有太子妃陪着阿鲤。”荔知心神一动,顺势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太子妃当年离世的原因,只听人说病逝了。”
“说病逝,也没有错。”谢兰胥说,“我母亲,死于绝望成疾。她像父亲一样,用自己的方式,努力了多年,想要让我成为一个正常人。但她最后失败了,于是自己选择了死亡。”
“太子妃是自尽而亡?”
谢兰胥默认了。
“走之前,她已经缠绵病榻很久。选择自尽,也是为了不拖累我罢。”
“想必太子妃也是下了很久的决心。”荔知说。
“若换了是你,”谢兰胥转过头,目光落在荔知脸上,“你会如何选择?”
“……我不知道。”
荔知不是魏婉仪,永远不知道魏婉仪对身为亡国仇人之子的谢松照的想法,同样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否自愿生下谢兰胥。
斯人已逝,她只关心斯人留下的遗产。
数额庞大的宝藏肯定不会藏在东宫,但荔知相信,东宫一定有关于宝藏的线索。很有可能就藏在她去世前生活的湖心楼里。
“阿鲤回京之后,可曾想过祭拜太子妃?”
荔知拐弯抹角想要打听魏婉仪的埋骨之处。
“我把她埋在湖心楼外的柳树下。”谢兰胥说,“想要祭拜,也只能等东宫再开的时候。”
“如果阿鲤愿意,”荔知抱紧了他,“在那一天,我愿陪阿鲤一同祭拜太子妃。”
谢兰胥没有反驳。
“自我出生后……想要什么,都只能靠自己去算计争取。”他静静地搂着荔知,别无旖旎之念,“只有你……主动来到我的面前,自愿属于我。”
“般般……你拯救了我。”谢兰胥轻声说完,闭上了眼,似乎说完所有想说的话,平静而安心地坠向了梦乡。
留下荔知,辗转反侧。
离宝藏越来越近的喜悦随之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空虚和迷惘。
……
翌日清晨,荔知睁开眼时,谢兰胥已经穿衣梳洗完毕,坐在书房桌前查阅案牍公文了。
荔知看到窗外高升的太阳,心头一跳,急急忙忙地起身穿鞋,谢兰胥坐在书桌前,头也不抬道:
“今日是休沐。”
荔知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昨夜胡思乱想,以至于一早竟然忘记了休沐的事情。
不是迟到就好,荔知不禁长松一口气。
她走到谢兰胥身边,看着他桌上的一堆堆明显字迹不一的文件,不解道:
“阿鲤,你这是在做什么?”
“核对笔迹。”谢兰胥从桌上拿起一张信笺,上面写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八个大字,“你还记得这个么?”
“当然。”荔知一愣。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笔迹。”谢兰胥说。
荔知立即明白了他比对公文的意义。
“阿鲤觉得此人就在朝堂之上?”荔知问。
谢兰胥放下手中公文:“我先陪你用饭,待用过饭后,你我一起比对字迹。”
荔知一口答应下来。
等她洗漱完毕后,两人简单吃了个晨食,然后就着明耀的日光,在窗前的凉榻上比对信笺和各式公文案牍的字迹。
谢兰胥为此事准备已久,收集到的公文几乎涵盖朝中所有大臣,因此数量众多,到了下午的时候,荔知叫来荔慈恩和荔象升一起帮忙。
四人各自分工,一张信笺传了又传,但直到这一日太阳下山,四人都没有发现线索。
“难道报信的人并不是朝中重臣?”荔慈恩怀疑道,“说不定殿下是在大理寺的案牍里见到的。”
谢兰胥闻言陷入沉默。
如果真的如荔慈恩所言,那么怀疑的范围就更大了,大理寺记录在册的案牍画押范围小至京都,大至全国,排查起来无疑海底捞针。
荔知目不转睛地盯着信笺上的八个字,不知道是不是看久了,她也渐渐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
“我好像也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字……”
荔知的话一落下,荔慈恩和荔象升连忙围了过来,三个人重新定定地看着信笺。
“其实……我一开始也觉得有些熟悉,但是我怕是错觉,就什么都没说。”荔象升说。
“你不早说!”荔慈恩气得拍了哥哥的手臂一巴掌。
“因为我也想不出来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荔象升摸了摸后脑勺。
荔知眉头紧皱,眨也不眨地盯着信笺上的八个字。
她确实见过这个字迹。
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