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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小兵狼狈跑进大帐,“不知怎么回事,运粮车全燃起来了!”
“什么?!”万俟传敏脸色大变。
今晨刚抵达的运粮车,是全军的命脉,怎么会突然就烧起来了?!
万俟传敏心中闪过几张面孔:投降的鸣月塔校尉秦讷,说着流利翼国话,对答如流的祖孙二人,还有眼前的谢兰胥。
虽然还未明白事态全貌,但万俟传敏已经察觉到自己踏入了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
他又惊又怒,对着谢兰胥大喝道:“来人——”“现在才发现,晚了。”
谢兰胥微微一笑,手中酒盏泼向万俟传敏。
“啊!!”
一接触到盏中的“酒液”,万俟传敏便嚎叫起来,他紧闭双眼,涕泪长流,因为奇痒难耐和剧烈的灼烧感,他用力抓着自己的脸庞。
“大王!”
帐内多位将士勃然变色,倏然起身拔出长刀。
荔知眼疾手快,将面前两张食桌顺势推翻,甩向台下想要冲上来护驾的将士。
咔嚓一声,谢兰胥捏破了手中的空酒盏。
跑动的声音停止了,言语声霎时消失。
沉闷,粘稠的空气,像黑色露水落在一张张惊恐战栗的面孔上。
高台之上,谢兰胥脸色浅淡。
一块狭长尖锐的碎瓷片,经由他的手,抵在万俟传敏的脖子上。
丝丝鲜血,顺着残余的酒液,从他纤长有力的手指中流下。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举止,此刻却透出一种粗暴。
和荔知之前拿来做戏的茶盏碎片不同,酒盏的碎片又薄又利,毫无疑问,它可以轻易割开皮肤下的大动脉。
“你这逆贼,快放开我们大王!”
高台下的众人反应过来,纷纷拔刀而起。台上的亲兵也亮出刀剑逼近过来。
荔知从惨叫不止的万俟传敏腰间拔出镶满宝石的长剑,护卫在谢兰胥身边。
“谁再靠近一步,你们大王就没命了。”谢兰胥笑着说。
“你杀了我们大王,难道还能活着走出这扇帐门吗?!”万俟传敏的军师怒目圆瞪,大声呵斥道。
“能让翼王陪死,我有何不知足的?”谢兰胥油盐不进,淡然笑道,“大王,你说呢?”
万俟传敏仍不能睁开双眼,只能像个刚刚瞎眼的盲人任谢兰胥挟制,浑身因为疼痛而颤抖着。
“快、快让开!都不许上来!”他惊恐叫道,“谢兰胥,你想要什么?!”
有了万俟传敏的命令,帐内的亲兵和将领不得不往后退开,而谢兰胥,依然和他举杯对饮时一样,镇定自若,唇畔一缕似有似无的微笑。
“我所要不多,一辆马车,放我们走。”
“给他!快去!”万俟传敏愤怒叫喊。
红龙浸泡过的酒液进了他的眼睛,不光让眼周皮肤红肿,眼皮下的眼球更是肿胀了许多,受到刺激,他的眼泪不断往外泉涌,配合颤抖无力的身体,自己抓出来的条条血痕,看上去命不久矣。
走到这一步,他确实没有明天可活了。
荔知和谢兰胥登上马车,同车的还有泪流不停,睁不开双眼的万俟传敏。
马车渐渐驶离火光冲天的叛军军营,万俟传敏的军师率领亲兵数百人,一路追赶着。
芒山脚下,谢兰胥令马车停下。
“谢兰胥!我们已经放你离开了,你还不把大王交出来,难不成是想毁约不成?!”军师气得面无人色。
草甸辽阔,茂盛的野草像海洋一般在夜风下起伏波荡。
谢兰胥站在驾车的车板上,手里还有狼狈不堪的万俟传敏,他镇定自若地面对眼前无数刀剑弓箭,寒凉的月光像银毯铺满他的脚下。
“我自然会信守承诺。”谢兰胥在月光下笑道。
尖锐的瓷片在那一瞬间深深插入万俟传敏的喉咙,一大股鲜血随之涌出,染红了谢兰胥的手和衣袖。
军师和万俟传敏的亲兵目眦欲裂。
“你们的王,还给你们。”谢兰胥拔出瓷片,鲜血喷涌而出,万俟传敏的身体滚落马车,赤红染红了周围的野草。
“大王!”军师怒吼道,“杀了他们!”
荔知扑倒谢兰胥,后者搂住她的背,顺势一滚,躲入马车下方。
无数箭矢穿透车厢的木板,将马车厢钉成筛子。
与此同时,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从芒山响起,大地仿佛都在颤抖。
军师和万俟传敏的亲兵难掩惊恐地看向芒山。
以万俟兄妹和荔象升为首的五百骑兵疾驰而出,排在最前方的一队骑射手齐齐放箭,将万俟传敏的亲兵射了个对穿。
“杀啊!”万俟绩嘶吼着,带领弟弟妹妹们冲入方寸大乱的敌军。
荔象升跃下马背,只身杀入数百敌军。
他没有手持刀剑,但他所穿铠甲,是谢兰胥命人量身定做的,别人的甲是为了防守,他的甲是为了将他自身化为武器。
荔象升每一拳,每一腿,甲上固定的刀锋都会划破敌人的血肉。
重甲会像小山一样压在人的身上,降低他的速度。除非他像荔象升这样,天生怪力。
他敏捷地穿梭在敌军之中,所到之处,血线飞溅。
身边的敌人,都如草鸡木狗般倒下。
不一会,芒山下的敌军已经被杀了个干净。
谢兰胥将荔知交给杀到马车前的荔象升,然后捡起地上一把染血的长剑,割下万俟传敏的头颅。他将流着血泪的万俟传敏的头颅挂于马上,翻身上马,举起长剑。
“现在该我们展现待客之道了。”他扬唇道,“众军听命,随我杀回敌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