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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五十多岁的老人,被两个小娃娃行大礼是承受得起的,钱龙锡扶起这姐弟俩:“你们啊,老夫姓钱,你们也姓钱,既然是同姓,你们又恰巧遇到了老夫,那老夫就拿你们当孙辈看待,蒙你们叫一声爷爷,老夫怎么说也是要保你们安全的。”
“现在你们已经安全了,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事,都可以和爷爷讲。”
听到这,钱纾婕才红着眼,一点一点把他们的情况给钱龙锡说了。
实际上这南洋之地的汉家遗民,身份的确很复杂,有宋末那段时间为了逃避暴元而逃到海上的宋朝遗民,有元末乱世不堪忍受战乱和暴元残暴剥削的百姓,也有明代禁海之后没了活路的东南沿海渔民以及一些海寇海盗的后代...
这些人加起来数量不少,整个东南亚,不仅仅是苏门答腊、爪哇、婆罗洲能看到,菲律宾、东吁、大城、南掌这些地方也都由汉家遗民。
只不过这些遗民一项不被当朝所承认,毕竟你都跑出去了,那就不是我大明子民了,那你们的一切与我大明何干?
不交税不纳粮也没有生产,家族人员也不计算在大明户口之内,大明自然是全部无视。
正因为如此,这些汉家遗民的身份地位在南洋实际上很尴尬。
首先他们聪明勤劳,来自华夏千年传承的优良血脉让这些汉家遗民有聪慧的大脑和勤奋的本能,他们勤奋刻苦,他们不畏辛劳,他们制造能力强,他们读书识字,可以当官,当工匠,当文人,哪怕是当一个农民都比东南亚那些土着来得强。
因此东吁、大城、南掌这些东南亚沐浴王化的藩国非常喜欢这些汉家遗民,他们对这些汉家后裔委以重任,让他们在国内担任统治阶级,好以此更好的学习中原文化,同时这些汉家后裔也的确厉害,能帮他们把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耕种税收各方面都打理的不错。
但是在苏门答腊、爪哇这些地方,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因为这里的统治者是尼德兰人。
尼德兰人是统治者,土着是本地人,汉家遗民虽然也是外来人,但地位不上不下,反而最为尴尬。
尼德兰人需要汉家遗民勤奋的赚钱,耕种给他们提供金钱粮食和税收,对于尼德兰人来说,这些老实的挨打挨骂不还手的汉家遗民比猪还好用。
在土着看来,这些汉家遗民占了他们的土地,还种出了那么多粮食,得到了那么多钱财了,还被尼德兰老爷那么“重视”,真是该死。
于是尼德兰人巧妙利用这两点,一方面明面上对汉家遗民委以重任,让他们协助治理城市,努力创造钱财粮食,另一方面用武力和土着人对汉家遗民的贪婪觊觎,让他们形成对汉家后裔的威胁,让汉家遗民不得不依靠尼德兰人。
至于土着人对汉家遗民发起的袭击和劫掠,尼德兰人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很清楚,要想让土着人这条狗乖乖听话,偶尔就要扔几根肉骨头,这肉骨头尼德兰人自然不可能出,那就只让勤劳老实的汉家遗民来出了。
反正,土着人劫掠的财富最后还得流到尼德兰人手里,多是一件美事啊?
就这样,尼德兰人将苏门答腊、爪哇还有香料群岛等地治理的非常和谐,实际上除了他们,弗朗机人也是这么干。
不过弗朗机人更要脸一点,他们会委托菲律宾当地的汉家遗民大族,让他们代为统治其他汉家遗民,而弗朗机人不直接参与。
尼德兰人玩的不要脸,倒霉的就是汉家遗民了。
拿巴邻旁来说,生活在这里的汉家遗民就时不时遭受土着人的劫掠,那些土着人不止抢劫汉家遗民的钱财粮食,他们还会凶残的烧掉汉家遗民的村镇房屋,杀死里面的男人欺辱里面的女人。
土着人就是这么寡廉鲜耻,而尼德兰人对此却视而不闻,只是偶尔才会有所行动,因为他们很清楚,老实本分的汉家遗民不敢反抗他们。
为此,汉家遗民不得不联合起来抵抗土着人的侵扰,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也不得不彻底依靠尼德兰人的支持。
钱纾婕和钱长源所在的钱家,在巴邻旁算是一个大家,家族人口不少,在巴邻旁城内也算得上是安全。
可是就在昨天,混乱爆发之后,早就觊觎钱家财富的土着们趁着混乱强行闯入钱家去劫掠财富,他们嫉妒这些能赚取大量财富还能住着大房子穿着漂亮衣服的汉家遗民,他们杀人,他们放火,他们什么都干了。
听着钱纾婕的叙说,钱龙锡内心实际上很平静,对于这些逃离大明统治的所谓汉家遗民,他并没有什么恶感,但同样也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对于钱纾婕和钱长源这对小姐弟,钱龙锡还是充满了同情。
他怜爱的摸了摸钱纾婕和钱长源的头:“都是我华夏血裔,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些土着和尼德兰人竟然敢如此作践我汉家百姓,我大明之民!真是罪无可赦!”
是的,钱龙锡已经给南洋的汉家遗民定性了,这些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汉家百姓,既然是汉家百姓,那就是我大明之民。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南洋也在我大明王化范围之内,这里生活的那些穿汉服,说汉话,行汉礼,学习汉家文化的人,怎么就不是汉民,不是我大明百姓了?
我说是就是是!
这南洋自古以来就是我大明的一部分!
大明行事就是这么霸道!
总言而之,在苏门答腊岛上那些汉家遗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定性为大明的百姓了,想必他们知道自己能成为大明的百姓,重新沐浴在大明王化光辉之下,可以为大明出一份力,缴纳赋税,应该欣喜无比,激动的落泪吧?
钱龙锡很快叫来各部校尉都尉们,让钱纾婕再次复述了一遍他们的苦难遭遇,随后钱龙锡说道:“我大明百姓,岂容蛮夷如此作践?!”
“本督奉圣谕来南洋,就是为了还南洋一个朗朗乾坤,清除这些乌烟瘴气,妖魔鬼怪!”
“各校展开对巴邻旁周围的清理,务必保证大营安全;同时对城内所有俘虏展开甄别,凡是我大明百姓者,都放出来,余下的那些尼德兰人...和土着分开关押。”
钱龙锡想了想,决定对尼德兰人还是先缓一缓。
毕竟尼德兰人再怎么说也是有文化的,怎么处理还是要斟酌一些,至于土着?
未开化的蛮夷,对待他们的态度,钱龙锡和尼德兰人没什么区别,一群长得像人的野兽罢了,若不是朝廷有令,他都打算把这些土着全清理干净了,直接让这些汉家遗民治理这里,还能给朝廷缴纳赋税提供钱粮和人口。
很快,被关押起来的巴邻旁城内的俘虏们被尽数带了出来,一队队荷枪实弹的明军将士开始甄别,同时外围还有数队骑兵在游弋防止有俘虏作乱。
面对大明强大的军势,无论是尼德兰人,还是土着人,都显得很乖巧,让钱龙锡看的忍不住冷笑:“哼,率兽食人的化外蛮夷,畏威而不畏德。”
甄别工作很轻松,说汉话,穿汉服,行汉礼,懂汉家文化的都挑出来,剩下的那些金发红发棕发的泰西人也挑出来。
最后,这些本地土着们也被划分成了几部分。
有些曾经劫掠、欺辱过汉民的,径直拉到海边,随着一声令下,一排枪响,然后换下一批。
一个下午,泰西人和那些生还的土着战战兢兢的瘫在海滩边,看着被血水染红的海滩和海水,他们在一刻,似乎明悟了天朝上国四个字的意思。
上国不仅仅有春风一般的恩抚,更有雷霆酷寒的刀剑。